苗翠花、塞缪尔·戈德伯格以及瑞秋·克维斯夫妇和李梓宁等人北上,到了天津卫逗留两天,张占魁亲自接待。然后护送他们到车站,乘车至京城又盘桓两日。
除了苗翠花,余者都倍感新鲜,走到哪都想看看。
看见京城的外环,其实是有些令人觉得失望的。
塞缪尔·戈德伯格摇头叹息:“作为都城,贫困落后到这种地步,实在令人想不到。”
没有高楼大厦,没有高科技的各种设施,人们衣衫褴褛,额头剃光,有的长出寸头来不及剃掉,后面是乱糟糟的生着虱子的油腻长鞭,脸上带着麻木双眼无神……
可当看远远地看了紫禁城,又不禁感慨:“高达雄浑,气势磅礴,很难想象,在几百年前,中国就有这么伟大的都城。”
算是开了一番眼界。
从京城乘坐火车到张家口,然后转乘火车去关外奉天。
他们乘坐的是最贵的末端车厢,头等座。
到了山海关的时候,苗翠花指着关隘给众人介绍说:“这便是山海关了。戚继光有诗云——前驱皆大将,列阵尽元戎。夜出榆关外,朝看朔漠空。虽是粗陋,可传薪却喜这诗。这里是长城的起点……”
旁边有个穿着官服的三十多岁的男人,瞥了一眼苗翠花说:“不相夫教子在外卖弄诗词,岂不闻女子无才便是德。”
苗翠花是赵传薪的女人,这一点就已经足够。况且,她身上具备这个时代其她女性少有的洒脱和无畏的气质。
任谁见了,也难免在心里赞叹:不愧是赵传薪的女人。
金牙成为了表忠心,就想开口骂人。
可苗翠花却先开口了:“呵呵,我这人缺德,可以么?”
那男人脸略长,一听苗翠花的话,大男子主义爆发,冷笑说:“女子抛头露面,算什么良家?”
苗翠花看了一眼他的官服,莞尔一笑:“水师陆师外交官齐卸甲,竟无一人是男儿。你倒是良家男,见了洋人跪不跪?可你看看,他们对我就客气的很,显然我比你更有血性!”
塞缪尔·戈德伯格和瑞秋·克维斯对苗翠花的确很客气。
作为苗翠花的好友的瑞秋·克维斯自不必说,塞缪尔·戈德伯格也不敢不客气啊。
苗翠花这是在拐弯抹角埋汰清廷的官和兵都是懦夫,现在连比划都不敢跟列强比划,看见洋人就跪。
这话好像戳到了那男人的痛点,他脸色涨红,气急败坏:“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你可知我是谁?”
苗翠花掸平大衣的褶皱,嘴角上扬:“且报上来听听阁下高姓大名。”
男人冷哼道:“本官乃hlj交涉局总办张寿增。”
苗翠花“哦”了一声:“我倒是听说过你,正和沙俄协商签订掠夺hlj木材的那个良家官儿是吧?”
张寿增瞠目结舌,不料一个女人竟如此耳目通达,洞悉局势。
但苗翠花咬重了“良家官儿”,非常刺耳,张寿增只觉得被按在地上摩擦羞辱。
他为何看不惯苗翠花?归根结底,苗翠花脸蛋漂亮,且容光焕发。那种健康的光晕,令男人不敢直视。
但偏偏身材惹火。
无论从气质,还是发型来看,苗翠花都是个少妇。
这让张寿增嫉妒。
然后苗翠花懂英文,和俩洋人侃侃而谈,其余人也都对她很敬重的样子。
张寿增的大男子主义作祟,更加不爽。
他恶狠狠的说:“你懂什么?”
“我确实不懂卖国的勾当。”苗翠花淡淡道:“我只知道,日本人的中东铁路南段公司,想要伐树,却被鹿岗镇打了回去,百五十里内,不见半个日本人身影。你应当与沙俄的中东铁路北段公司交涉吧?可敢打回去?”
日俄战争后,中东铁路被划分南北。
南段被称为南满铁路,北段被称为北满铁路,分别归日俄管辖。
张寿增语塞,更加羞恼:“鹿岗镇算什么,他们……”
话没说完,张寿增的随从大急,一把堵住了张寿增的嘴。
这是非常尊卑不分的表现,无礼至极。
但随从却顾不得那么多。
他急忙低声在张寿增的耳边细语:“总办,出了山海关,到处是鹿岗镇的耳目。惹怒他们,我们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张寿增悚然而惊,感激的看了随从一眼,哼了一声不再理会苗翠花。
苗翠花不屑的撇撇嘴。
就这?
她对众人说:“到了辽地,我们还要转乘。沿途皆有人照应,到了关外诸位就不必担心安危了。”
这话说的很霸气。
关外是赵传薪的大本营,苗翠花掉半根毫毛,所过之地将寸草不生。
而张寿增听了,不由得暗自猜测,这个女人究竟是何方神圣?好大的口气!
……
罗沙达和澳岛的葡萄牙人头头脑脑全都死了。
剩下的葡兵形同一盘散沙。
很多直接躲到了各个葡萄牙人居住区躲藏,反抗者寥寥无几。
唯独一处,有些棘手。
那便是赵传薪造访过、并削掉了所有炮管的大炮台,那里是一处早期建造的棱堡。
棱堡这种军事设施很变态,专门为以少打多而造。
其实就是一个凹多边形的堡垒,防守方可以用交叉火力进行多重打击。
澳岛的大炮台,墙身建立在3.7米宽的花岗岩基础上,墙身用夯土打造,用蚝壳粉做灰泥批荡,高9米,向内收窄,成雉堞状,十分的坚实。
除却一部分见大势已去藏起来的葡兵外,剩下的四五百人,都挤在了大炮台上准备负隅顽抗到底。
好在,炮台上的数十尊前膛铸铁大炮,都已经被赵传薪削断。
此时,上面的守军只能靠步枪和机枪防守。
吹水驹望着大炮台和上面影影绰绰的葡兵咋舌:“乖乖,这就是巨大的乌龟壳,狗咬刺猬无从下口啊。”
赵传薪笑了笑:“刺猬还有肚皮呢,恰好我昨天来这里溜达过一次,知道大炮台的肚皮在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