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这口气我怎么也咽不下!”
“咽不下你也得咽!”多尔衮气得高声训斥道,不过立即引来了一阵剧烈的咳嗽,我急忙坐下来帮他拍抚着,他继续嘱咐道:“你赶快和豪格他们一道回去!不然在这里呆久了别人又要说闲话了。还有,不论济尔哈朗下什么样的命令,做如何布置,你都要绝对服从,不然当心他以‘藐视军令’借机治你的罪。况且皇上也会怀疑是我指使你和他作对的,到时候我们的麻烦就更大了,明白吗?”
面对多尔衮严厉的目光,多铎虽然不情愿,但还是答应了:“哥,你放心吧,我照你的话去做就是了,暂且不和济尔哈朗那条老狐狸一般见识,要是他打了败仗,看皇上怎么收场!”
多尔衮微微地点了点头,闭上了眼睛,我轻轻唤了一声“王爷!”
他没有任何回应,呼吸声时紧时缓,我急忙叫陈医士进来给他诊脉,过了一阵,陈医士语气略略轻松地回报道:“王爷的病情已经开始好转了,烧也快退了,只不过身子过于虚弱,方才可能是说话太多累着了,所以才会昏睡过去,请福晋注意让王爷静心休养,才能尽快痊愈。”
我稍稍放下了心,等陈医士下去增开药方之后,又用湿凉的巾帕帮他擦拭着额头上的虚汗。这时多铎也意识到了不宜久留,于是起身告辞。
“十五爷,你暂且慢行,我还有些话要对你说。”我站起身来,送多铎走到门廊之中,停下了脚步。
“嫂子有何嘱咐?”多铎疑惑地问道。
我低声道:“王爷生病的消息,虽然隐瞒不住外人,但是他具体生了什么病症,还望十五叔不要对外人道起,如果有人问的话,就说是中了热毒,一时高烧不退罢了。”
“这个我明白,当然不会让那些和我们作对的人幸灾乐祸,趁机鼓动皇上逐渐削弱我哥哥的兵权,嫂子尽管放心吧,我多铎虽然表面上是个意气用事的人,但是心里面也明白着呢,不是随便什么人就能耍弄的。”
送走多铎之后,我一直守到了日落西山,多尔衮这才悠悠地醒转过来,勉强地服了汤药,进了点清淡的点心,逐渐恢复了些体力和精神。
“阿玛,阿玛!”稚嫩的童音还没进屋,就远远地响起来了,我知道是东青和东莪两个小孩子跑来找他们父亲亲热来了,真不是个时候,正想叫阿娣想办法出去把他们哄到别处去玩儿,多尔衮就摆手制止了我,然后吃力地支撑着坐了起来:“没事儿,让他们进来吧,我也快两个月没有见到孩子们了,很是想念他们。”
东青和东莪穿着漂亮的衣衫,站在只比他们矮一点的炕沿前,好奇地盯着多尔衮看:“咦?阿玛,你是不是生病了?要不然怎么一身药味,天还没黑就躺在炕上呢?”眉清目秀的东青歪着脑袋问道。
“呵呵,”多尔衮做出一脸慈和的笑容,口气轻松地哄着东青:“你阿玛身强力壮的,怎么会生病呢?阿玛是在外面打仗累了,所以一回来就躺下来歇息歇息,你看,你额娘还在这里跟我说话呢。”
“哦,原来是这样啊,”东青一脸恍然大悟状:“那么打仗好玩吗?儿子什么时候才能跟阿玛出去打仗啊?听说那可是男子汉最喜欢做的事儿,东青也不能让人看扁了!”
“好好好,等东青长到及得上马背高的时候,阿玛就手把手地教你如何打仗杀敌。”多尔衮笑着伸手摸了摸东青光滑红润的小脸蛋。
“好啊,我可盼着那一天啊,阿玛不许骗人,骗人就是小狗!”
三天之后,多尔衮逐渐恢复了精神,爬起来又继续处理公务了。我笑道:“你呀,就是一刻也闲不着,还不趁这个难得的机会好好休养休养?要不就到外面溜达溜达散散步,又埋首案牍地批阅这些东西,我看你是不是上瘾了?”
“咳,虽然皇上免了我前线的差事,可是吏部的活儿还是要照办不误啊,即使要闭门思过,可是你没见这些折子每天往书房里送吗?皇上哪里会让我过舒服日子啊!我就算足不出户也要继续为皇上分忧啊!”多尔衮看了看堆积如山的公文,捡出一份来阅视着。
等到掌灯时分,所有公务处理完毕,他又开始翻阅起明廷邸报来。
我平时给多尔衮整理案头时,经常会发现那堆公文中掺杂着大明朝廷的邸报,那是大明内部流通的官场消息,国家颁令,皇上圣谕,臣子奏折之类的内部新闻抄件,细心的多尔衮早在两年前就派他潜伏在燕京的细作想方设法替他弄回这些明廷邸报,希望能够从这些文件中发现一些有价值的东西,或者作为知己知彼的一个途径。
可是今天,多尔衮再次阅读这些邸报时终于忍俊不禁地笑出来“哈哈哈”我很是奇怪:“王爷笑什么呢?”
多尔衮回答:“我看大明现在的朝政可以说是腐朽透顶了,看这些臣子的奏章,无不是虚报战功,夸耀政绩,隐瞒天灾人祸的谎话;而皇帝的御旨,又无不是哭穷喊窘,想方设法让臣子们孝敬银子,或者虚饰文武功勋之类的表面文章。可见明廷上下,无不是尔虞我诈,欺上瞒下的鬼把戏,而那些手握实权的大太监们,又忙不迭地对下‘假传圣旨’,对上‘谎报军情’。
上次那兵部尚书陈新甲明明看着我攻掠济南,却远远地缩头躲避,等到我和阿济格北上天津卫,取道出关之际,他居然率领二十万大军,跑到冀南一带把老百姓中的壮丁杀了许多,顺便饱掠一番,最后向朝廷汇报,说是歼灭清军三万,你说说,他要给那掌权宦官多少银子的贿赂?这样满纸谎话,粉饰太平的邸报,我还费那个心思研读,岂不是自找麻烦?”
第五卷九五之争第五节明廷邸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