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娘娘的话。从脉相上看。差不多有两个月了。再对比起居档,应该是六月十三日无疑。”
“本宫瞧她今晚的气色不怎么好。究竟是正常的妊娠反应,还是身体太虚了?保胎方面,能否基本无虞?”
“娘娘不必担心,淑妃娘娘之所以气色不好,的确是妊娠反应所造成的。妇人在妊娠的两三个月时候,多半会恶心、呕吐、厌食或食入即吐,此为恶阻,不足为虑。可以煎生姜乌梅饮服用,配以麦门冬粥,以达到安胎,降逆,止呕之目地。如此,度过这一个月之后,就可以安稳下来了。”
我沉默了。说实话,我倒是希望孝明能够怀孕生子,这样将来她也就好有个倚靠了,以免和其他女人一起,后半辈子只能在孤寂清冷中度过。正是因为这个,我才撮合了她和多尔衮,让他们之间地关系在实质上确立。至于会不会因此而构成威胁之类的,笑,我毫不担心。我还是有这个自信的,只要不出重大事故,我和我的儿子们在这皇宫里的地位,是绝对不会被任何人所撼动的。
然而,多尔衮前几天却突然对我说,他准备在他百年之后,允许那些女人们出宫改嫁,包括已有名分的女人。这其中,自然也包括了孝明。像她这样貌美贤淑且出身高贵的女人,到时候只要年纪不老的话,自然会有她所想要地生活,不一定要依靠自己的儿女才能生存。要知道,在人心险恶,到处都是漩涡暗流的后宫之中,一旦怀孕,就必然会面对众多嫉妒妇人的虎视眈眈。伸向她的黑手,必然是难以及时发现并且立即斩断地。那些女人地花样多了去,虽然不敢在直接在我身上下手,不过拿我的娘家人出出气,还是很有可能地。我在后宫“横行无忌”了这么多年,一直盛宠不衰,她们对我的怨气,已经积累到了相当可怕的地步了,恐怕说作刻骨仇恨也差不多。孝明这样过于善良,完全没有心计的人,哪里是她们的对手?
不管怎么说,她怀的确实是多尔衮的骨血。古人们信奉多子多福的理念,多尔衮这么多年来一直子嗣单薄,也多次向我表示过,他对于自家兄弟侄子们能够子孙满堂的羡慕之情。他非常喜欢孩子,不管是谁生的,他知道了也必然欢喜。他高兴了,我也就跟着高兴了,这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所以,这个消息虽然来得不那么合适,我有些缺乏准备,不过我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尽可能地保护孝明和她腹内胎儿的周全。这不但是我身为一个正妻的责任,也是出于我自身考虑的一种措施。毕竟,孝明如果能够平安诞育皇子或者公主的话,这个后宫里头,我们这一派的势力就彻底稳固,没有任何一个满蒙女人可以挑衅我们的地位了。
尽管我的想法很理智,可我内心深处,仍然有一个隐秘的地方被触动了,那就是我几乎从不发泄出来的妒忌。此时的我,不仅仅是有一点醋意那么简单,而是,很在乎很介意心里头很酸,鼻子里头也渐渐酸了,眼眶里,竟然不知不觉有些湿润了。
阿娣大概瞧出了我的异状,碍于太医在眼前,于是轻轻地咳嗽了一声,以示提醒。
我伸手轻轻地抚了抚额头,然后面向太医,正色道:“这么重要的事情,也不能耽搁,皇上现在应该还没有就寝,你且随本宫前往武英殿,向皇上正式禀告吧。”
“。”
我心事重重地起了身,刚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院子里传来了一阵繁杂的脚步声。紧接着,一盏盏灯笼的映照之下,一长溜宫女太监们进来了。奇怪的是,从武英殿到这里走路最多五分钟功夫,可多尔衮却乘坐了步辇。莫非,他是刚刚从坤宁宫那边回来,没有回武英殿就直接上我这里来了?
看样子,他似乎很疲惫,斜靠在椅子上,以手支额,闭了眼睛。直到步辇落地,旁边的两个宫女上前去搀扶他,这才勉强起身,步履略显凌乱地朝门口走来。
我心中紧张,立即上前察看“皇上这是怎么了?”话音刚落,就闻到他身上一股浓重的酒气。看来不用问了,显然是喝高了。从傍晚到现在,连续着喝了两个时辰的烈酒,不醉也难。
他倒也神智清醒,就是反应有点迟钝,口齿也不清楚了“呃你还没睡啊?我,我有点喝多了”说着,摆脱了原本搀扶着他的两个宫女,直接挽住我的胳膊。酒醉之人身子沉重,加上他有些踉跄,差点把我撞倒。幸亏阿娣也立即赶上来帮忙,我们两个女人好歹算是把他磕磕绊绊地扶到了卧房。
他如释重负地倒在床上,舒展着肢体伸了个懒腰,轻微地哼哼了几声,似乎很惬意。我连忙帮他脱了靴子,正想问问一贯海量的他,怎么会醉成这样。他倒是忽然想起了什么,突然撑着身子坐了起来,一脸关注地问道:“我刚才进来的时候好像看到有太医在,我不是眼睛看花了吧?”
“你没有看花眼,确实是太医。”
多尔衮紧张了,努力地集中精神,盯着我打量“怎么,熙贞,你哪里不舒服,难道病了?”
我有些好笑,一种很滑稽很讽刺的感觉在心头油然而生。“我没事,倒是善雅,有事儿了。”
似乎,他突然紧绷起来的神经又在瞬间松懈下来了。他不但对我提到孝明的事情毫无兴趣,甚至像根本没有听到我说了什么似的,重新躺下了。既不发问,也不关心。
我极度诧异,他这演的是哪出戏?
等待了一会儿,他不但没有睁开眼睛来询问,反而渐渐发出了轻微的鼾声。竟然,睡着了?
第九卷净土千秋掩风流第七十六节小概率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