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无语了,也有点啼笑皆非的意思。看来,当暴也有理,总之他就是一贯正确,一句顶一万句。不过呢,排除偏见,仔细想想,他说的也有一定道理,虽是歪理,也不完全是胡扯的。
“算啦,以后我不再唠叨这个就是,你呀,应该整俩绰号玩玩,一个叫做‘常有理’,一个叫做‘总有理’,我算是说不过你。”无奈之下,我也只好甘拜下风了。
“那你该叫什么,叫‘没有理’?哈哈哈”他挺开心的,笑罢之后,又催促我道:“赶紧趁热吃吧,光顾着说话去了,再不吃就凉了不好吃了。”
盛情难却,我虽然暂时还没有什么食欲,不过也老老实实地吃了起来。吃到一半,我忽然又想起一条挺重要的事情“对了,咱们得琢磨琢磨,要怎样管教管教东才好。这不,刚才我来这里的路上,看到她和多铎家的慧格格打架,还出言辱骂,实在太不像话了。”
完全在我意料之中的,多尔衮仍然是一贯的做派,出于对女儿的溺爱和纵容的习惯,他并不在意,而是轻描淡写道:“这有啥?也不值得大惊小怪,不就是小孩子之间打架吗?这事儿也正常,我小时候也挺喜欢和人打架的,你放心好了,过不了多久,俩人保证又得好到穿一条裤子了。”
看他这副懒洋洋的,满不在乎的模样,似乎女儿这样刁蛮任性反而让他脸上有光一样。我有些恼火了“你这是什么话?你还把东当小孩子那样宠着吗?她今年都十五岁了,有些人家地女儿这个年纪都出嫁生子了,还要像对小孩子一样地纵容她吗?再说打架,你以为是普通闹个小别扭而打起来的吗?明摆着就是她仗势欺人呢。”接着,将整个打架事件的过程详详细细地给多尔衮讲述了一遍,看他如何反应。
多尔衮这下总算是端正起神色,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来了。他微微皱眉。琢磨了一阵子。却有些诧异地问道:“她现在怎么会成这副样子?我虽然知道她打小就顽劣刁蛮。却看她挺聪明,什么东西一学就会,嘴巴也挺甜,模样也好,也就任由她的性子去了。这两三年我没怎么在意这方面,心想年岁大些懂事了,多少能收敛着点了。可是听你这么一说。事情就严重了,这样子下去可怎么得了,也蛮横得过头了吧,将来搞不好得成个万人嫌。”
听到他说到这里,我禁不住也有些自责。养不教,父之过。说来说去,也是我们管教无方,现在她在皇宫里面为所欲为也就算了。可是要不了多久就得给她找婆家了。她要是再这样继续下去,外人还不以为是我们的家教太差,才培养出这样一个活宝来?我们丢脸也就算了。万一再招惹出什么祸事来可怎么办?可是,等我发觉这些的时候已经晚了,现在她正值叛逆期,说轻了当耳旁风,说重了肯定要引起她的逆反心理,越发抵触我们地管教。这事情,还真是犯难呢。
于是,我叹息着将我地这些忧虑说了,他也感到事态有点严重“也倒是,现在才知道管教,确实晚了点,搞不好她还要记恨咱们。咱们就她一个女儿,真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一点点看着她长大,出落得如花似玉,也不容易。你说说,要是她因为这个而记恨咱们,还真是真是叫人伤心呢。”说到这里,他地眼睛里竟然有些许惆怅之色。
“要不,我把她叫来,咱俩一起教导教导她,叫她以后学着仁厚一点?”我忽然又想起一个差点遗忘的事情,我现前在林子那边的时候,叫她来这里罚站;可是我刚才进来的时候,根本就连她的半个影子都没见到。看来,指不定又跑到哪里去找谁撒气去了。这孩子,还真是难以管教。“虽说这样未必有用,可是总比不做得好。看看有没有效果再说吧。”
多尔衮点头道:“嗯,也是。”接着,吩咐旁边侍立着的太监“去,把长公主找来,朕有话跟她说。”
“嗻。”
过了好半天,我们这边的酒菜都撤下,更换干净了,东才姗姗而来。我看得出来,多尔在她一进门地时候,就刻意板起脸来,做出愠怒的表情。“你刚才跑到哪里去了,你额娘不是叫你来这边站着吗?怎么,把你额娘的话都当耳旁风了?我看你还真是越大越不成器,越大越不学好了呢!你眼中还有谁,是不是天王老子都没你大?”
我原以为东会恼火于我向她父亲“打小报告”对我撇撇嘴,不理不睬之类。没想到的是,她居然像换了个人似的,一脸委屈状“阿玛,您这就是冤枉女儿了,女儿没有不听额娘的话,女儿是琢磨着,来这里罚站,怎么着也要到晚上,肚子里面空空的可怎么有力气?于是女儿先回去吃了点东西垫着,攒足力气,再来这边受罚。刚才您派人去寻的时候,女儿正朝这边来呢。不信,他可以作证。”说着,伸手朝太监指了指。
多尔衮地目光转向太监,太监立即小心翼翼地躬了身,回答:“确实如此,奴才刚才去找长公主地时候,长公主确实朝这边来呢。”
这真是攒足了力气却打在棉花上,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郁闷。我无奈地朝多尔衮看了看,多尔衮也愈发恼火,于是就声色俱厉地,将她狠狠地训斥了一顿。不过,他也没能整出点新鲜的,训词无非还是先前我在林子里训斥东时地那些,换汤不换药。
不过,这一次东却没有像面对我时那样地顶嘴和表露出不忿的情绪来。相反,她显得颇为后悔颇为惶恐。只见她跪在地上,低着头,一副诚惶诚恐地模样“阿玛,女儿知道错了,都是女儿不好,是女儿欺负人在先,阿玛训斥得对。女儿现在也正后悔得不行呢。”
我的眼睛禁不住地瞪大了。怎么一转眼。她的态度就来了个大转弯呢?她是真的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还是故意伪装出来的?若是这么容易就意识到错误的话,似乎不符合她的性格;若是伪装地话,她又怎么可能伪装得这么像,让人瞧不出半天破绽来呢?
倒是多尔衮犯嘀咕了,他侧脸望向我地眼神里,倒是有不少疑惑。好像我跟他说地那些都是我编造出来的,害得他冤枉了东一样。
我感觉很是气闷,于是冷冰冰地问道:“你这可是真的知道
那么为什么先前你一点悔过的表现都没有,还跟我顶
东老老实实地回答道:“那是女儿适才太过任性,又在打架的时候吃了亏,一时之间气愤不过,也就言语失当,惹得额娘生气了。后来换了个地方独自呆着。静心下来想想。也觉得自个儿太过分了,不应该那样欺侮小慧,不应该抢夺她的东西。请阿玛和额娘相信。女儿真的是悔过了,以后再也不敢这样了。要是再让您发现这样,就重重地惩罚女儿吧。”她这番话说得极是诚恳,言语措词都很恰当,让我们挑不出任何毛病来。
我和多尔衮这下都傻眼了,彼此之间对望了一下,真是一头雾水,要说东这么快就懂事了,实在转变得太不可思议了些。或者,我们真地是把她坏处想了,冤枉她了?
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她都这样诚心认错了,我要是再行责骂,就显得不近人情了。于是,我叹了口气,尽量心平气和地说道:“既然已经知道错了,那么就要努力地去改正。你要把我们的话都当成耳旁风。我们教育你,训斥你,也是为了你好。难道你变成一个人人讨厌的人,我们就高兴了,有光了?我们不也不要求你太多,什么琴棋书画,什么女红技艺之类的,只要求你做一个贤良温和的人,改一改刁蛮任性的性子。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迟早要出嫁的,我们管得了你一时,能管得了你一世?你也要为周围的人考虑考虑,不要光顾着自己高兴就行了。你也是从小读书识礼地人,圣人地教诲也不是不知道,那么为什么不约束着自己的行为,让自己当一个人人都喜欢,都乐于接近的人呢?你搞得人人都讨厌你,又能得到什么好处?你要是再这样胡作非为下去,迟早要栽跟头地。你们渐渐长大了,我和你阿玛也渐渐老了,将来你要过的日子,你要走的路。我们固然能替你安排,可是你接下来怎么去过,怎么去走,我们也没办法一直引导你,帮助你。将来你也是要当母亲,要教育孩子的,你总不会喜欢看到你的儿女也和你一样,学着骄横任性,不往好道上走吧?”
说着说着,我也有些伤感,很是懊悔,现在才想起教育她这些,不知道是不是亡羊补牢。“这些道理,你没事儿的时候自己想想,我们能害你吗?你也不是小孩子了,也应该懂事理了。以后,还是别太让我和你阿玛因为这样的事情操心了,好不好?”
东低着头,一声不吭地听着我的教诲。等我说完了,她再抬起头来的时候,我从她的眼里看出了些许悔恨和反思。“额娘,您别再说了,女儿知道了,明白了。以后,女儿一定要努力改正,再也不敢惹您和阿玛生气了。”
我点点头,总算略略有了些安慰:“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你既然明白了,那么以后我就看你的表现了。你得证明给我们看,你有改过的决心,还有改过的行动,这可不是磨磨嘴皮那么容易的。”
多尔衮沉默了一阵子,这时候才重新开口说话了“你虽承认了错误,不过也不够,总归要受些惩处,否则你过不了两天就忘记了。这样吧,你现在回你住的院子去,从今天开始起,一个月内不准出门玩耍招摇,老老实实地闭门读书,将女诫和女训各抄上三十遍,到时候交给我检查,要是少了一篇,就重新责罚。要是被我知道你偷偷地出门,就没这么这次容易让你过关了。”
“是,女儿知道了。”她显然有些郁闷,不过知道辩解和抗议只会令父亲加重惩罚,也只好很识相地马上应承下来。
“知道了就好,你也不用罚站了,这就回去吧。”说罢,多尔衮摆摆手,示意她退下。
东分别给我和他行礼之后,这才带着黯然的情绪地走了。
等她走后,我思忖了片刻,抬头的时候正好也碰上了多尔衮若有所思的目光,于是,我终于忍不住把心头的疑问说了出来“你说,她这样痛快地认错,是不是有点怪异,有点不对头,她真的知道错了吗?”
“我也正疑惑这个呢,要说是装出来的,又不大像”他沉吟着,又复说道:“这孩子,小时候就很聪明,她欺负其他孩子的事情,我也略有耳闻;可是每次她在我面前,都是一副乖巧可爱的模样,让我好几次都怀疑,是不是别人诬陷她,还是刻意把事情夸大了。这一次,也是你无意间撞见了,否则我还真不知道她竟然这般胡作非为。所以我也忍不住怀疑,她这个态度,是不是装出来的呢?不过,这样也算聪明的做法,也给咱们个台阶下,让我想气恼她也气恼不起来。唉,只可惜,她那些聪明,却是小聪明,不学好,不肯用到正道上。将来将来究竟能怎么样,现在还真是难以预测哪!”
我忧虑道:“所以说呀,这孩子小时候就学会了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把戏,往坏处说,还真不是个善良贤德的人。可是往好处想,她也是聪明的,知道在什么人面前做什么事,而不是不分场合不分时机地一味乱来,一味莽撞的。可是,有时候聪明也不是好事,反而会被聪明所误。要怎么引导,还真是个问题。她岁数也大了,我看也不能再拖延多久了,最迟今年年底,怎么着也要给她找个婆家。你说说这个额驸,究竟要找什么性子的才好?”
这才是我最为担心最为在意的地方。我们最多也就养她十来年,真正要和她过一辈子的,就是她的丈夫了。这个丈夫的人选,实在太重要了,不得不谨慎万分。不像对于东青,只要安排一个门当户对,品格良好的女人就够了,他就算不喜欢,也大可以纳妾。可东就不同了,若她不喜欢她的额驸就麻烦了,女人只能跟一个男人,不能肆意乱来的,她若真重复了高阳公主的例子,我和多尔衮还不要愁死?若给她找个性格强悍的丈夫,夫妻俩肯定要吵闹打架,弄不好她要吃亏;给她找一个性格软弱的丈夫,又怕她嫌弃丈夫无能,而另觅新欢。到时候一旦捅破或者事发,可就是天大的丑闻,给我和多尔衮丢尽脸面了。
这个事情,我左思右想,都难以寻出个合适的办法来,还真是难办哪!
第九卷净土千秋掩风流第十四节伤脑筋的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