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淏在黑暗中微微苦笑,他觉得自己非常无能,居然也沦落到了心情不好就拿妻子发火撒气的地步,这和那些色厉内荏的懦夫有什么区别呢?然而在他们朝鲜人的规矩里,男人所说每一句话所做每一件事都是正确地,女人都要绝对地服从和信任。在这种男权至上地思想下,里有丈夫向妻子道歉认错的道理?出于面子和威严,他可以这样想,却不可以这样做。
于是,他伸出手臂,让妻子枕在他的肩膀上。拥着她,安慰道:“现在地局面对我有些不利,相信你也知道,不过你不必太过担心,我不会坐以待毙的。明天去你哥哥家时,我会和他商讨相应对策的。为了你,为了儿子,为了,”说到这里时,他忽然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说道:“我都要好好地活着,绝不会让那些宵小的奸计得逞的。”
顺英点了点头“嗯,臣妾不担心,臣妾相信殿下一定能化险为夷的。”
“那好,那你就别想东想西了,都快后半夜了,你也赶快睡吧。”
黑暗中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顺英仍然没有入睡,而李淏却先睡着了,绵长的呼吸声中夹带着轻微的鼾声,在寂静的夜中格外清晰。
她有些心神不宁。虽然丈夫很多事情并不告诉自己,不过她仍然能敏感地觉察到丈夫今天心绪的烦躁和无常。这段时间里,她隐隐地感觉到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似乎周围的气氛都格外诡异起来,到处都涌动着阴谋的气息,让她紧张不已,却又无法一探究竟。
而今晚,丈夫看到那封信时,神色骤然的变化,以及不知不觉中流露出来的激动之情,都让她格外狐疑,究竟是谁的信,什么样的内容,能让平日里温和宁静的丈夫如此失态?还有,丈夫发呆时,眼睛里的那种复杂而特殊的色彩,她似乎这些年来从来没有见到过,那意味究竟是什么?
正苦苦思索时,李淏翻了个身,呼吸有些零乱,手也微微地颤抖着,似乎睡得很不踏实。她心想,是不是做了什么不能安宁的梦?过了一会儿,他开始喃喃地开始梦呓了,起初几声很含糊,她听不清楚;到后来,渐渐清晰起来,他只是在翻来覆去地念叨着一个人的名字“阿贞,阿贞”
听清楚丈夫的梦话之后,顺英只觉得心头一阵酸楚,原来如此,他魂牵梦萦的,仍然是那个女人,那个身为大清皇后的女人。尽管早就知道,然而当清晰地听到丈夫在睡梦中呼唤着那个女人的名字时,她仍然心意难平。推开丈夫的手臂之后,她转过身,远远地躲开了他的怀抱,孤独地攥着被角,许久,泪水顺着眼角流淌下来,寂静无声地渗入了枕巾
第二天早上,李淏打了个哈欠,从睡梦中醒来。睁开眼睛看了看窗子,只见光线很暗,显然今天是个阴暗的天气。隐隐约约的,似乎有沙沙的声响,莫非外面下起了大雪?
转过头来,妻子仍然睡得很熟。他坐起身来,忽然回想起昨晚的梦境,禁不住有些好笑,男人就是男人,越是得不到的女人,就越发格外惦记,不知道他的那个梦想,究竟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实现呢?
披上衣衫,他起身去拉卧房门,想要穿上鞋子到外面走走。然而,门刚刚拉开一到缝隙,他就吃了一惊,只见儿子昨晚抱着嬉戏的那只小白猫,正四肢伸直地躺在自己的鞋子上,一动不动,这姿势,分明是死了。他愣了一下,然后伸脚一踢,小猫的尸体已经僵硬了。
奇怪了,昨晚喂食时还好端端的,今天一大早怎么会死在自己的房门口?发了急病?不会吧。李淏蹲身下来,拎起死猫后脖颈的毛皮,将它的脸调转过来细细地打量着。这一次算是看清楚了,只见它双目紧闭,七窍流血,那血竟是紫黑色;再翻翻爪子上的肉垫看看,只见原本粉红色的肉垫,现在也变成了乌青的颜色。
李淏将死猫放下,蹲在原地观察着鞋子上的猫毛,还有旁边乱七八糟的坐垫,翻倒的摆设,破损的纸屏风。显然这猫毒发之后,到处乱跑乱蹭,最后终于跑不动了,就倒在这双鞋子上拼命地抓蹭,直到彻底咽气。他默默地沉思了一阵,眼神渐渐阴冷起来。他站起身,穿过外厅,走到外厅与走廊之间的那两扇门前,只见两扇门紧紧地关闭着,并没有任何可以供猫钻进来的缝隙。
“顺英,顺英,你醒醒!”
顺英睡得迷迷糊糊时,忽然听到李淏的呼唤声,于是睁开了沉甸甸的眼皮,懒洋洋地问道:“什么事情呀?”
“昨晚你带儿子走时,是不是忘记把猫也一并带走了?”李淏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地问道。
她见李淏神色凝重,猜测着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故,于是睡意全消,仔细地回忆了一下“嗯,的确没有带走,当时只顾着尽快哄儿子睡觉,于是就把猫留在外厅里了。”
“那你昨晚有没有出门,或者有没有听到外面有什么响动?”
“没有呀,我在天快亮的时候才睡着,之前并没有听到任何异常的声音哪。”
顺英诧异地坐起身来,只见丈夫的眼睛里流转着一抹冰彻入骨的冷酷,脸色格外难看。她连忙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有人要毒死我。”他一字一句地回答道。
第八卷只手遮天第一百零七节导火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