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满桌子丰盛的各色菜肴,李淏却觉得没什么食欲,于是摆摆手,叫侍女们退下了。他只喝了几口羹汤,就放下汤匙,继续回炕上看书去了。
没多久,妻子顺英就带着儿子来了。两人虽然已经夫妻数年,不过在外人看来,感情还是不错的,对于李淏这样身份的朝鲜贵族来说,婚后七年都没有纳小妾,实在是难能可贵的专一丈夫了。然而,他和顺英虽然相敬如宾,却没有什么真正的爱意,见面都是客客气气的,夫妻生活也相当平淡。
和顺英聊了一会儿天,李淏抱膝坐在炕上,面带微笑,欣慰地看着四岁大的儿子李振站在他面前,摇头晃脑,一本正经地背数。这样年纪的孩子还没有到读书的时候,所以启蒙教育,就是从认识数字开始。
李振是个聪明伶俐的孩子,很流利地从一数到了一百,李淏招手叫儿子过来,将他拥入怀中,贴着脸嬉戏了一阵。“我们的振儿真是聪明,我在这么大的时候,除了十个手指和十个脚趾之外,再也数不出更多的数来了呢。看来振儿将来肯定是个有出息有能耐的人。”
李振听到父亲的夸奖,当然很高兴,然而小孩子天生依赖母亲,朝鲜人的家风又是父亲很少亲近子女,所以他将小小的脑袋转向母亲,用眼神询问着。
顺英柔声道:“你忘了母亲怎么教你的了?对父亲要有礼数,父亲夸奖你了,你要说些什么?”
李振明白了,于是转头来对着父亲,一本正经,像背书似地说道:“儿子谢谢父亲的夸奖,儿子以后会更加努力,让父亲欣慰的。”实际上“欣慰”二字究竟是什么意思,他自己也搞不明白。
李淏当然清楚,不过看到儿子很是乖巧听话,心里面也高兴。于是,想起了桌子还没有撤去,就伸手取了块松饼给儿子“瞧,这里有很多好吃的东西,你随便吃吧。”
“不用了,儿子刚才已经和母亲在那边吃过了,已经很饱了。”李振摇摇头,说到这里,还真打了个饱嗝。
顺英在旁边说道:“是呀,我们刚才已经吃过了,你还是赶快吃吧,不然待会儿全部都凉了。”
“大概是不出去走动的缘故,我一点也不饿,吃不下,待会儿你叫人撤走吧。”
“殿下应该多出门走动才是,经常呆在屋子里不活动,时间就了肯定对身体不好,这方面可绝对不能马虎呢。”顺英关切地说道。
李淏点点头“嗯,知道了,我也是该活动活动了。这样吧,你娘家哥哥明天就要去平壤府驻守了,这一去就要半年才能回来,我们也应该去探望一下,顺便叙叙亲情。”
顺英见丈夫肯让她去娘家探亲,当然很是高兴,于是连连点头答应。
这时候,有仆人在门外禀报道:“殿下,有那边来的紧急信件刚刚送到,需要殿下亲自拆启。”
“拿进来吧。”李淏放下手里的饼,吩咐道。顺英连忙拿出手帕,帮丈夫擦拭着手上的油腻。
所谓“那边”就是指清国,当然,出于保密考虑,即使在自己的宫里,李淏也从来不提这方面的事情。现在进来的仆人,恰恰是他的一个心腹,所以很自觉地称之为“那边”
接到密封了的信件,他摆手令仆人退下。他知道这信是通过自己布置在燕京的细作们的渠道得来的,自然没有署名和抬头。他在烛光下拆去信口的火漆,抽出里面一张薄薄的信纸,阅读起来。
然而一看到纸上的字迹,他就顿时一怔,觉得这字迹似曾相识,略一思忖,就可以确定,这是熙贞的笔迹!熙贞竟然肯主动给他写信?是不是太过思念的缘故,以至于眼睛看花掉了?
大惊之下,他朝文首的抬格处看去,只见那里不过是简略地写了两个字:淏哥。
这两个字映入眼帘之后,他拿着信纸的双手禁不住颤抖了一下,只觉得心里面百味杂陈,一时间激动得几乎难以自持。
旁边的顺英也觉察出丈夫的异样,疑惑地朝他望了一眼,然而她不能干预丈夫的私事,更何况这样的机密要务,所以她又视线转了过去,并没有询问半句。
信上只有短短的几句话“近闻朝鲜局势,于兄大有不利。予虑旬月之内,龙城大君及清西派党人必有所图谋,意在储君之位也。时下群宵汹涌,上窜下跳,父王虽明识善断,亦难保不受谣言迷惑;所谓众口金,曾母虽贤,终因邻人再三造谣而逾墙遁走。兄切勿麻痹大意,应多加提防,以谋策应对为是。另,近来清国与朝鲜之间细作活动频繁,恐将有大事发生,予未得实情,难免惴惴,故书信以为警示,望兄切莫疏忽,谨之,防之。”
第八卷只手遮天第一百零六节旧爱来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