枚玉佩已经被他遗失了?似乎不太可能。我只知道对于多尔衮的意义是非同小可的——这是天命十一年时,努尔哈赤出征宁远,在誓师大会上当着众多兄弟子侄的面亲手交给多尔衮的。要知道,这枚玉佩上的行龙是五爪的,只有君主大汗才可以使用,努尔哈赤的用意也可想而知。只不过努尔哈赤没有想到的是,当初对多尔衮的殷殷厚望,居然铸成了这个儿子接下来许多年的磨难,饶他一世英雄,也始料未及。
这枚龙配一直被多尔衮视为珍宝,爱惜有加,是不至于因为疏忽而丢失的。假如真的是丢失,以他对这龙配的珍视程度,一定会让所有的奴才们找寻遍皇宫的每一个角落,否则决不会善罢甘休。可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疑惑虽然产生,然而我却犹豫着没有问出口。估计没有我想象得那么严重,否则多尔衮绝对不会如此若无其事,随便找了另外一枚玉佩来代替,这个男人的想法,有很多时候我根本猜测不透。
尽管小家伙刚刚出生才一天,然而胖乎乎的小手已经会做简单的抓握动作了。只见他兴致勃勃地抓着玉佩,好奇地想要举到眼前来看,无奈两臂施展不开,所以“啊”“啊”地抗议了两声。我连忙将手臂松开,他这才心满意足地玩弄起来。
多尔衮对这孩子很是欢喜,他立即称赞道:“别看他这么小。脾气却不小,有那么一股子不肯服输示弱的劲头,将来肯定不会是庸庸碌碌之辈,我看呀,这孩子将来肯定比他阿玛要有出息!”
多铎撇了撇嘴,不以为然:“呵呵,你说这话就是不给我留面子了,要说起领兵打仗来。我还自认眼下大清除了你之外。还没有能比我更有能耐地。我就不相信这个小儿将来还能在这方面胜过我去。”
“你还别不服,你小的时候,兄长们还说你这么爱哭,将来肯定是个胆小鬼呢,现在还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再说了,等到这孩子长大时,说不定大清已经一统天下。再也用不着像咱们这两三代人一样风里来雨里去地在沙场上吃苦了呢。但愿他能做个治世能臣,将来辅佐我的东青开创大清盛世呢。”多尔说到这里时,眼睛中洋溢着对后辈的期望,正如每一个慈爱的父亲。
我问道:“十五叔,这孩子取名字了没有?”因为我忽然想起,由于我的介入使这个历史的细节都发生了变化。历史上地伯奇福晋后来改嫁给了多尔衮,并没有再次生育;而现在成了多铎地侧妃,又这么快就生了个男孩。地确算是改变了历史。和东青一样。他是又一个新增出来的人物,这个在原本历史中没有的人物,将来会不会成为一代名臣或是一代名将呢?果真如此的话。那么他的名字,的确要好生思量一下了。
“呃瞧我都高兴得差点糊涂了,竟然忘记为孩子取名了!”多铎说着,一拍剃得溜青的前额“唉,这事儿弄地该琢磨个什么样的名字才好呢?”一副冥思苦想的模样。
伯奇福晋笑道:“我看这样吧,你平日里最懒得读书,能取出什么有学问有意思的名字来?既然皇上这么喜欢咱们儿子,就不如请皇上给咱们儿子赐个名字吧!”
其实,满人取名字也是非常随意的,随便看到什么器物,就以此给孩子命名,所以会产生很多匪夷所思,甚至是粗鄙好笑的名字来。别的不说,单他们兄弟俩的名字,就实在不怎么样,太没水平了。
果不其然,在取满文意思地名字时,多尔衮也没有表现出有什么多高地水准来“这孩子现在排行第八,出生时又有八斤重,干脆就叫‘岳代’[满语数字]吧!”
多铎也没有什么意见,正在点头时,我忍不住想笑:这岳代就是“老八”的意思,如果将爱新觉罗岳代翻译成汉文,不就是“金老八”吗?居然和我在现代时看过的一本小说里地马匪头子同名,难道叫这孩子将来也当个“胡子”?又或者可以解释为“八斤”这不是和著名文学家巴金谐音吗?
见到我忍俊不禁的模样,多尔衮立即把球踢了过来“看你这副模样,好像有什么更好的想法?不妨说说看。”
“如今咱们进了关,将来就是要统治整个天下,到时候为大清效力的汉人越来越多,倘若仍然直呼这类满洲名字,感觉总是有那么点奇怪。不如干脆就取一个汉文意思的名字吧!其实也很简单,只要把这个词的前后两字调换一下,改成‘岳’不就好了吗?”
“哪个‘’?是泰山的那个‘’字吗?”多尔衮略一沉吟,明白了,立即点头同意“嗯,这么改最好,岳就是泰山,的确是个最能体现男人力量和气魄的好名字。”
我补充道:“是啊,一个男子汉大丈夫,就要有顶天立地的气势,有泰山一样的稳重,有东海一样胸怀”
多尔衮忽然来了灵感,用灼灼的目光注视着我“这个寓意好,咱们下一个儿子,就干脆叫‘东海’好了,简单直白,却最大气不过!”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旁边的多铎已经爽朗地笑了起来:“哥,你还真是未雨绸缪啊!这第二个儿子连半点动静还没有呢,就忙不迭地准备起来了。不过这名字确实不错,很有气魄。我的儿子叫岳,你的儿子叫东海,还正好登对儿!泰山永固,东海横流。说不定将来他们之间的兄弟情分,还能成就一段千古佳话呢!哈哈哈”我的额头几乎冒出冷汗,真佩服这哥俩地创意。难道就不能取个更有学问点的名字来吗?这下好了,我的孩子们,东青、东、还有不知道哪年出生的东海,还真是汉化的模范,成了个“东”字辈了。不知道如果下一次生的是个女儿,是不是要叫作“东滨”呢?只要不叫东山,就阿弥陀佛了。
这个哥俩说得高兴,尽情地构织着两个孩子的未来蓝图。已经完全忘记了征询我们这两个女人的意见。我只得和伯奇福晋同病相怜地相视一笑。然而无可奈何地低头欣赏着小岳正不知厌烦地玩弄着那块毫无瑕疵地玉佩。
多尔衮今天心情很好。颇有些乐不思蜀地意思了。很快,就到了日头过午,他又毫不客气地留下来吃饭,还叫多铎将那些个福晋们统统找来一起用膳,热热闹闹地一大桌子,好生体会一下久违了地家庭乐趣。
宴席间,兄弟俩把酒言欢。喝得很是痛快,我在旁边也插不上嘴,于是悄悄地离席,到外面透透气。
此时的花园,已经是繁华落尽,遍眼枯黄。哪怕是傲霜怒放的秋
彻底凋零,残留的枯叶。似乎在静静地等待着第一临。天空阴沉沉的。铅色的云犹如低垂地幕布,让人的心情难以明媚。
正觉得心思萧索之间,忽然听到身后有了动静。我转身一看,居然是多铎。他正站在花园的月门前,注视着我,依旧是一脸惯有的疲懒笑意,邪邪的,没个正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