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番话说得不温不火,却十分中肯,正说到了这些大臣们的心坎上,大家纷纷点头,应诺不暇。
“大清立国以来,不论是太祖太宗在世,还是眼下王上掌权之时,但凡朝廷内讧,互相倾轧,或是人头落地,或者株连亲眷,无不是由争夺储位,结党营私,威胁皇权而造成。究其原因,还不是因为党派林立,各旗各自为政?如今朝中大权,尽收王上之手,即使百年之后,储君也只有世子一人,不用你们耗费心思去协助哪个夺嫡谋位,只要你们对王上和世子都没有二心,那么就根本不必多操那份不应该的心思。”
接着,我又转头向两黄旗地大臣们,对谭泰、何洛会、冷僧机、巩阿、锡翰、讷布库等人说道:“诸位大人,你们以前虽然参与过拥戴豪格地宣誓,然而这毕竟是陈年旧事,而你们也及时弃暗投明,王上不但很欢迎你们的归附,也很欣赏你们的能力,绝对不会在日后又清算旧帐,横生枝节地。”
说了这么多话,我已经非常吃力了,只得先停顿下来喝了口茶水,稍稍平息了一下喘息,然后积攒了力气,将一个无中生有的谎话编造出来,用以安抚这些两黄旗大臣们的心。“王上还有一个打算,你们恐怕还不知道吧?你们不是一直担心,生怕王上登基之后,会以正白旗来取代你们两黄旗的位置吗?”
几位大臣们听到此处,不由得眼中光芒一闪,显出极度关注的模样来。
“这个担心,你们完全可以消除,因为王上已经有了新的打算,绝对不会让你们两黄旗吃亏的——你们的地位,仍然和以前一样不会有任何变动,仍然属于天子亲将之旗,掌握内廷卫戍。而王上手下的正白旗,则和你们两黄旗并列,被归纳为八旗之中的‘上三旗’,如此一来,你们又增添了一个伙伴,而绝对不是一个对手,希望你们能够明白王上的权衡苦心。”
他们顿时欣喜不已,在多尔衮登基之后,他们还能够为自己本旗保持住原本的地位,这已经是很大的收获了,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对手下将士们有个交待,免得被下面的人大骂他们为了贪图个人的飞黄腾达而损害了广大将士们的既得利益。
于是乎,他们纷纷出席,跪地叩首,连连谢道:“奴才等深感王上恩典,定当效犬马之劳,不辜负王上如此厚恩!”
安抚完两黄旗的大臣们,我又转向了正值青春盛年的阿达礼和勒克德浑、满达海,他们的兄弟叔伯们此时正在关内随多尔衮征战,所以在这里,他们算是代表了新生代的贵族将领们,也是将来大清的中流砥柱,所以不能不特别勉励。
“颖郡王,两位贝勒,你们都是年轻有为的俊杰,接下来,王上在关内剿灭贼寇,平定江南,这少不了大小百战,戎机万里,你们的能耐,肯定会派上最大用场的。到时候,登坛拜将,封王晋爵,肯定少不了你们几个的咳咳”勉强支撑着说到这里,我禁不住剧烈地咳嗽起来,不得不中断了话语。
多铎连忙起身过来帮我拍抚着后背,忧心忡忡地劝慰道:“你还是赶快休息去吧,话也说得差不多了,这里由我看着就行了,你再这样执拗可不成,我不能继续任着你来了。”接着,招呼侍女们过来搀扶我回去歇息。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并不想就此离去,我想把盛京这边的一切都安排得妥妥当当,绝无后患闪失地,交给多尔衮一个满意的结果,而不是虎头蛇尾,草草结束。否则,我就无法彻底安心,就像有了繁重心思的人而无法安然入眠一样。
“不用,再等等,我还有几句话要交待一下,不然我放心不下啊”好不容易从剧烈的咳嗽中挣脱出来,我勉强平定了喘息,按压着被震得剧痛的胸口,颇为费力地说道。
“你!”多铎想要伸手过来握住我的手,到了一半时却停顿住了,他总算还没忘记,在这么多外人面前,若是拉了我的手,就是极大的违礼,我、他,还有多尔衮,三个人的面子都不能不顾全。
一瞬间,他的眼睛里迸发出哀痛的光芒来,强自压抑着极大的痛苦和伤悲,却连拉一下我的手都不敢,这对向来爱憎分明,狂放不羁的他来说,的确是莫大的悲哀。
我颇为遗憾地朝他笑了笑,凄然地:“十五叔,你不必如此。”这声音低低的,只有周围的几个人才能听得到。
这时,所有在场的王公大臣们,已经纷纷离开席位,走到厅中央的空地上,依次跪地,叩首道:“请福晋保重贵体,安心养病,奴才等定然会竭力效忠王上!”
“你们不必如此,都起来吧!”我被眼前的情景吃了一惊,于是连忙请他们都起来。
“福晋不回房休养,奴才等就一直跪在这里,等到福晋安歇为止!”众人齐声道,声调整齐而坚定。
看着跪满了一地的朝廷重臣们,我的心头忽然涌出一阵感动和怆然,渐渐地,眼眶居然都湿润起来,眼前的一切也开始模糊朦胧。“多尔,你现在在哪里?”
第七卷夺宫惊变第七十二节中秋之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