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珙眉心颤了一下,说不出话,他笔直地望着大路,一时无心再听再说。
“张公子满腹才华,可否为在下解惑。”王伾问的时候装作随意的样子。
“请讲,若是张珙帮得上王侍诏,定知无不言。”这时的张珙,眼底没了焦距。
王伾顿下脚,好奇地转向张珙:“这奉天之围是解了,但在下实在想不通,原本朱泚已经重伤,再等一天,对方就会伤重不治,到时军心大乱再打不迟,可为什么殿下非要去剿灭被逼急了的敌军,结果造成自己的负伤,不是得不偿失吗?”
张珙闭上了眼,他身周的风好像也静了下来,他的头低得有些久搞得自己发昏:“因为,我今天,写完了一个东西。”
王伾深深地挑起眼:“在下明白了。”他扬手一指远处的门面,“就是那家药店,几百年的招牌了。”
“哦。”张珙还没临近便不知觉吸了吸鼻子,他加紧步子赶进去,突然噔的一声不知如何是好,他的惊喜和忧惧交织在那张脸上,他喊:“大哥。”
跪在一张长凳边的将军刚毅的眼底满是疲惫血丝,他回过身来,无神的面庞涌上狂喜。
第12章第十二章
张珙走过去扶住他踉跄的身体,神情不免有些怅然:“大哥,红娘她,怎么了?”他不忍地搭手在那还残留在余温的脉络处,继而无奈地咬了咬下唇,在他拯救一个人的同时,往往正有另一个人死去,这或许是身为医者,最大的不幸。
“贤弟,大哥知道你一定有办法的。”杜确这位传奇的白马将军已经不复当日的威光,他发丝凌乱,偶尔流露出的情绪几欲疯狂。
“大哥,红娘的气息已全然没了。”张珙看着那个笑靥如花的女子如今无知无觉地躺在眼前,她还醒着的时候,一定听了很多平日里难以启齿的话,不然那脸颊也不会如此娇艳,真不敢相信,她离开了她所钟爱的一切,她的小姐,她的爱人。
“莺莺呢?”张珙突然拼命地拽着杜确的衣角,他惊慌失措的程度一点也不比对面的人少。
“贤弟,红娘是被我带上战场的,我一时保护不周害她受伤,我真该就让她留在寺里,这样,也就不会出这种事了。”杜确抱着头缩在那里,他揪着头发就像一个失心的疯子。
“可是,大哥,红娘应该是中了消肌,”他突然凝重起来,连语气也低沉不少,“红娘是不是突然没了气力,而且受了伤的地方,痛得就像万蚁蚀心。”
杜确的手怔地松开,他的嘴不由自主张大,目光循了长凳上的人,再挪不动,他走过去将那恬静的瓷娃娃抱在怀里生怕碎掉:“我们来的路上,在普救寺宿了一晚,莺莺小姐和红娘,还很要好地聊了整晚,从那离开后才开始没有的精神,战马上,我叫她抱紧我,可红娘却松了手。”他回忆起来的样子仿佛一场久远的梦,忽悲忽喜,异常地苦涩。
“姑爷,你再不快点小姐可就是红娘的了哦。”那个笑容调皮的小女孩天真无邪,上天怎么忍心夺走她。
张珙左掌倏尔合紧:“不可能,莺莺不会做这种事。”
“将军,红娘是欢喜着你喜欢我的,小姐曾说要像嫁妹妹一样风风光光地把我嫁出去的,将军可要备好了聘礼再来哦。”但那个颠沛流离的少女,还是在最好的年岁里,便毫无介意跟了这个无法保她安宁的将军,无怨无悔。
杜确将下巴搁在她肩头,但再没人会嫌弃地推着他躲那些扎人的小胡茬了:“我知道,小姐那么好的人,到底是谁要害她,结果却苦了红娘。”
清幽梵响里袅袅升起的香炉前,虔诚的小姑娘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