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佟佳氏觉得这凤印很烫手,眼前这个局面真的让她很不知所措。但皇上的旨意不容置疑,她不能、也不敢抗旨不尊,所以最后她也只能硬着头皮接下了这凤印。
景仁宫可不像乾清宫、坤宁宫守得那么严密,凤印换了个地方呆的消息,难免真真假假地传出去一些。
众人当然很震惊,心里猜测皇后是不是犯了大错,要被废了的也大有人在。
不过大家都只敢在私下里偷偷议论几句,谁也不敢拿到明面上说。
太皇太后听说后也很无奈,她能劝的都劝了。
玄烨既然已经把面上的事都处理干净了,后宫里头他怎么折腾,只要不彻底掀了遮羞布,太皇太后也懒得管了她也管不了。
何况她自己还正来气呢
你看看皇后这办的叫个什么事
你就是心里再有不平,有怨恨,想为父亲平反正名,你也不能这么由着性子胡来啊
事缓则圆。
你好好过日子,慢慢拢着皇上的心向着你,等两口子感情好了,什么事都好商量不是
哪有皇后背着皇帝自己干的那皇帝能不生气吗
太皇太后自己都越想越生气,对苏麻喇姑道“你说这皇后可真是,合着这两年她这懂事孝顺都是装的,隐忍了这么久就是为了最后给我和皇帝来这一下呢亏得我之前还夸她呢”
太皇太后虽然看出了皇后心里有怨气,说不定以后会想干点什么,但还真没想到她这么敢想敢干,性子硬起来不管不顾的,什么都不要了
苏麻喇姑递上盏茶给太皇太后消火“您消消气。您不也说了吗主子娘娘没坏心,就是脾气硬,做不来那乖顺的小女人,心里又念着她阿玛,这才和万岁闹成这样。两口子哪有隔夜仇,等您把她叫来,好好说说她,让她给万岁服个软,许是两个人就好了呢主子娘娘还年轻,您长命百岁的,以后好好教她就是了。”
太皇太后摇头“我看这次没那么容易。”
哎,提起这个太皇太后就想叹气,她历经朝,跟他们爱新觉罗家祖孙代都打过交道。
太皇太后和苏麻喇姑抱怨“我最不爱掺和他们家情情爱爱、男男女女的这些事”
听说自从福临得了天花去了,宫外都传说顺治爷是为了孝献皇后连江山都不坐了,出家去了。
加上太宗和姐姐那段往事,外头百姓就说这爱新觉罗家真是专出“痴情”种子啊
太皇太后“你说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啊我怎么一点儿也没看出太宗和福临是个痴情种呢”
太宗就不说了,他对姐姐还算可以。
福临
就福临那个性子,乖张又任性,他懂得怎么爱一个人吗
太皇太后摇头“我看他们家这些男人,都跟痴情扯不上半点干系,说他们多情还差不多。”
祖传的情感泛滥,心思敏感,还爱较真儿。
偏偏他们还都是皇帝,说一不二,对旁人的要求就格外高付出了真心就必须要得到回报,自觉遭受了背叛就会恨你入骨。
苏麻喇姑“咱们皇上还好吧皇上打小儿多稳重的”
太皇太后摆摆手“那是皇帝聪明。”更会装罢了。
要叫太皇太后说,玄烨就是典型的爱新觉罗家的男人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只不过他的手段更高明,更会掩饰自己罢了。
只看这事要怎么了局吧。以玄烨对当年鳌拜一党的厌恶,他当时下定决心,立钮祜禄氏为后,实在是对她交付了极大的信任。结果钮祜禄氏转头竟然狠狠扎了他一刀
苏麻喇姑犹豫道“那皇后这次岂不是”大大得罪了皇上
太皇太后抿一口茶“哎,所以说我平日就不乐意管皇帝后宫里头这些事儿”
这些年轻人,一个个的都情感旺盛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折腾
苏麻喇姑忙给太皇太后顺气“主子消消气儿,您是长辈,别跟小辈儿一般见识。孩子们闹腾,可不得长辈出面收拾烂摊子吗外头人的家里面也都这样。”
太皇太后“我怎么给他们收拾你看皇后那天在我跟前儿装得多好,像是个需要我出面收拾的样子吗而且皇帝这几天这么整治她,都没见她吱一声,这可不是个要服软的样子。我看她这是要破釜沉舟,彻底豁出去了,才搞了这么一出。”
苏麻喇姑犹豫道“这不能吧别的不论,还有公府呢”
真惹翻了万岁,一家子的前程都不要了
太皇太后摇摇头,这个么
一来玄烨对前朝后宫,正事私情向来分得很清楚他从不会因为宠爱哪个女人而重用她的家族,自然也不会因为讨厌谁,放弃对他、对朝廷有用的。
二来,钮祜禄一族毕竟是开国功勋,皇后自作主张这事属于两口子的私事,与前朝无关,与钮祜禄一族更无关,玄烨还不至于因为生皇后的气就去牵扯钮祜禄氏。
至于公府
太皇太后“呵,他们公府这不是马上就要出个“圣旨立庙”的老公爷了吗以后谁还能把他们怎么着”
这就是皇后聪明的地方了,有这么个“爱重老臣”的金庙护着,皇上就算真的因此彻底厌弃了她,私下想给公府穿小鞋,也免不了束手束脚。
而且人家公府这不还是名正言顺的“后族”吗只要玄烨不想让人知道帝后失和,惹来非议,动摇朝局,对外就必须善待公府
要不说玄烨怎么这么生气呢
太皇太后“你要说她傻吧除了没考虑她自己,她给这一家子都打算好了。”
可你要说她聪明吧有这么放着好日子不过,闷头直往死路上走的聪明人吗
苏麻喇姑“那现在,这该怎么办呢”
太皇太后懒得管“不知道,不怎么办。”
苏麻喇姑“就由着他们这么闹”这闹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前头还正打仗呢
太皇太后看她“那不然我还能去拦着皇帝撒气”
一个男人,哪怕再宽宏大量,让自己的妻子这么算计,都不可能不生气。
何况天子
天子之怒是那么好承受的
太皇太后现在已经过了最生气的那阵,心情渐渐平复下来了。
她平静道“先让皇帝发发脾气吧。他也不是个心窄的人,说不定等把这火气发泄出来就好了呢。皇后毕竟是皇后,这次做的事虽任性,但除了自作主张,夹杂私心这一点让人生气,明面上于大局倒是有利的,皇帝心里有数。”
至于钮祜禄氏要怎样面对天子的怒火,这是她自己做的选择,后果当然也只能由她自己来承受。
塔娜这么干之前早就不知道想了多少遍了,无论什么样的后果她都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大不了一死罢了。
她看着眼前的黄升“说吧,什么病”
黄升面不改色地背了一大通医书,最后总结起来其实就是一句话娘娘太累了,需要静养,以后都不能轻易劳动心神了,否则天年不永
塔娜看黄升,黄升垂头看地板“臣会开副药方为娘娘调理身子,还望娘娘以后平心静气,擅自保养。”
塔娜收回眼神,无所谓道“知道了,你去吧。”
黄升“是。”
等药熬好,寿嬷嬷想端去倒了,塔娜止住她“拿来吧。”
寿嬷嬷犹豫“可”
主子又没病,哪能随便喝药呢
塔娜把药一饮而尽,苦得要死“你觉得倒了,皇上能不知道吗”
她可不觉得现在的坤宁宫还是以前的坤宁宫,里里外外都已经换上了皇上的人,有什么风吹草动,皇上都会知道的。
不过皇上大概也不至于要她的命,顶多折腾折腾她罢了。
寿嬷嬷无奈“主子,您这又是何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