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同情弱者,成了很多人不自知的不足。甚至都不需要去确认是非对错,便一味地偏袒弱者。
九阿哥这次的出牌,玩的就是这一手。
在太子面前,他是弱者。
在康熙这个皇帝面前,他还是弱者。
瑟瑟发抖的九阿哥,是弱者。
衣衫单薄,涕泗横流的九阿哥,更是弱者。
这一刻,康熙作为一个父亲的责任感被激活,他胸口如压了一块巨石,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太子是他儿子,九阿哥也是他儿子,都是他的儿子啊。太自然是希望兄友弟恭,一如他和他的兄弟们!
“胤禟,你让皇阿玛怎么办?皇阿玛已经立了你二哥为太子,乃是国之储君,岂能说废就废?这不是儿戏!”
“当年,你皇玛法也曾问过皇阿玛跟你福全皇伯父这个问题,你福全皇伯父说是愿为贤王。朕记一辈子!”
“胤禟,你,难道就不能……”
“皇阿玛,您问过儿臣吗?您问过大哥,问过三哥、四哥、五哥……您没问过我们,您早就把一切都定下了!”
九阿哥果断地打断了康熙的话语,连串地反问了回去。
康熙沉默,他立太子时,他的儿子们很小。那个时候,连三阿哥、四阿哥他们都还没出生呢!
“皇阿玛,您爱屋及乌,儿臣们不敢管,也不能管。您是君,您是父,儿子们敬您,爱您,畏您!”
“您想要兄友弟恭,儿臣何尝不想啊?”
“可是,儿臣委屈啊!”九阿哥抹了一把鼻涕,直接揩在康熙的龙袍上。
“从小到大,人人都说,太子二哥是除了您最尊贵的,不能招惹。儿子们都远着太子二哥,唯恐不小心惹了他。”
“每每跟太子二哥发生了冲突,都是小孩子的玩闹,但却会被那些奴才们上纲上线。而皇阿玛您呢?您只知道偏袒太子二哥,惩罚我们!”
“皇阿玛,我们也是您的儿子,我们哪里比不上二哥?”
“我们的身上,也都留着您的血,流着爱新觉罗家的血!”
说到激动之处,九阿哥的悲愤,已经不需要去演,而是自然的流露。他现在是真的委屈,一如嘉淑所言,同是皇阿玛的儿子,凭什么他们就该比太子低一头?若太子真的是凭本事压过他们,九阿哥毫无怨言。
可只因为康熙少年时的一道旨意,太子就成了储君,就可以高他们一头,他不服,他就是不服!
“皇阿玛,儿臣不服!”
“您就算是圈了儿臣,甚至处死儿臣,儿臣也是不服!”
有些话,既然已经说出来,那索性说个痛快。反正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他爱新觉罗胤禟是爱新觉罗家的子弟,岂能说话畏畏缩缩?
“他们,也都这样想的吗?”
这一刻,康熙仿佛苍老了许多,如同一个落寞的老人。
九阿哥还第一次看到康熙这般的神态,莫名地有些不忍心。刚要脱口而出的话,顿时咽了回去。
“皇阿玛,您别这样,儿子不是有意惹您不快的,你要保重身体,大清还需要您!”
“皇阿玛,您别吓儿臣,儿臣错了,儿臣不再跟太子二哥作对,儿臣,儿臣……”
话已经说不出口,九阿哥眼里泪水汪汪地流。
这忽然的转变,完全是九阿哥的真情流露。
就像他之前说的,他们是康熙的儿子,敬他,爱他,畏他。
当然,九阿哥不会知道,就在这刚才,他改变了自己的命运。
康熙看似忽然苍老,实则内心有一座火山处在了爆发的边缘。但九阿哥的忽然转变,却仿佛一阵清风,抚平了康熙内心的怒焰。
人心,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