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看见大阿哥的一瞬间,张顺安以为大阿哥是来挽留他的,心间不由生出小小的希冀。
而事实也确实如此。
只不过小娃娃年纪太小,还不懂得什么是好言相劝,便学会了“以利相诱”。
他指着地板上雪花花的碎银子,开口掷地有声,“你不要去别人那里,你就跟着我,等我长大了,能赚好多好多银子,你也会变得很有钱的。”张顺安闻言又重新愣住了,大阿哥在说什么?
他哭笑不得,蹲下去一点一点把碎银子捡起来,放到大阿哥手中的荷包里,同时小声解释道:“大阿哥不是不喜奴才么?”
小娃娃眨眼想了想,“我也不喜欢吃芹菜呀,可是我都没有叫额娘把宫里的芹菜全部丢出去。”
张顺安欲言又止,想说人跟芹菜是不一样的。
结果话还未出口,就听见大阿哥又道,“而且我只是不喜欢你管我,其他时候你还是很厉害的,你会挖蚯蚓,会编草蛐蛐,上次是不是还唱小曲儿哄我睡觉来着?”
“以前我在噶禄大人家,看见过一个小人。他是跟在噶禄大人的儿子身边伺候的,陪着我玩了一段时间,后来我玩够了,不要他来了,他就被噶禄大人的儿子打得好惨好惨。”
“多兰嬷嬷说是因为被我退回去了,所以噶禄大人的儿子以为他得罪了我,打完他,还罚他去洗恭桶。”
说到这里,小娃娃清润的黑眼睛里溢出浓浓的嫌弃,“恭桶多臭呀,我不想你也这样子。所以我觉得你还是跟着我好了。”
“你说好不好?”说到最后,小脑袋好奇地歪了歪,睫毛像蝶翅一般眨啊眨。
那一瞬间,张顺安简直要被如水般的愧疚淹没。想也不想,连连点头,“若大阿哥需要,奴才必然万死不辞。”
他嘴角压抑不住地想笑,周身泛着感动的泡泡,细心地把荷包收好口子,又郑重交到大阿哥手里,直起身子,眼神变得万分坚定,“奴才现在就去同娘娘说。”
说着就要走,结果又被大阿哥拉住了衣角。
小娃娃踟蹰片刻,缓缓道,“不着急的,你先把伤养好。”
张顺安:“奴才的手不过是小伤,明日就能好!”
小娃娃却还是摇头:“那也是要养的,你还是多养几日吧,反正不着急……”
张顺安疑惑:“什么不着急?”
小娃娃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果断抬手捂住嘴巴,“没有,没什么。”
“反正过几日再说,你先养养。”
他不容置喙地把迈出一条腿的张顺安重新推回屋子里,又把荷包往他手里一塞,“还有,这七十两都给你做赔罪,我今儿真的不是故意的。”
张顺安:“……”
眼神里的坚定被一点点瓦解,继而迷惑起来,他方才捡银子的时候数过,这里面分明是五十两,何来七十?
大阿哥莫不是被人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