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娃娃躲在被子里摇晃几下,最后坐不住一般“啪叽”倒在了层层被褥上,湿漉漉的大眼睛无神地盯着床顶板,半晌说不出话。
他这个样子,叶芳愉想苛责都苛责不起来。
只得先把他抱起,把掀开的中衣放下来,藏好小肚子。盖住以后,似乎想起什么,又把中衣掀开,伸手在软肚皮上摸了一把,最后终于确定:“果真是饿了。”
她示意紫鹃先去端些吃的来。
又和蔼地看向张顺安,温柔叫了起,继而问道:“今儿是保清不对,不该咬你,你受委屈了,可有什么想要的补偿?”
搁置在地板上伤痕累累的手指,不易察觉地瑟缩了一下,想要卷起,又似不敢,于是重新舒展开来。
他仔细斟酌着,“奴才没有什么想要的,能伺候大阿哥,已经是奴才三生有幸。”
“不敢再奢求过多。”
叶芳愉摇摇头,“伺候是一回事,咬人却是另一回事,他今儿是饿坏了,并非有意,我代他向你说声对不住。”
“若是你因此怕了保清也没关系,我可以做主把你调去别的位置,”说着,沉吟片刻,继续道,“近日我在看历年小选流程,需要有人往内务府跑,你若不介意,我把你调去胡永安手下?”
她没有漏看张顺安缩手的举动,也清楚保清对这个小太监不是很满意。
既如此,就没必要强求他俩继续磨合。
说不得反倒容易叫他心里生了怨,来日成为隐患。
她的话说完,房间里骤然陷入一阵沉寂。
张顺安还没想好,那头紫鹃已经提了个食盒回来,把食盒里的点心小吃,汤羹糖水一一放在圆桌上。
叶芳愉怀里的小娃娃闻到食物香味,忽然有了
动静,挥舞着手脚从叶芳愉怀里爬出,眸光熠熠地盯着桌子瞧。
紫鹃忍着笑,布好桌子,才走过来把他抱去用膳。
他一走,地上的小太监又有了反应,偏过脑袋朝外看去,半晌,重新俯首于地面,“回娘娘话,奴才是愿意跟着大阿哥的。”
可是他却过于木讷,不会变通,也不会说好听的话。
每次大阿哥有了什么新奇古怪的点子,多兰嬷嬷仅用三言两语就能叫阿哥转了注意力,笑眯眯地放弃之前的想法。
换做是他,却只会单调地重复“阿哥,不行”,“阿哥,不可以”……
他同大阿哥说过最多的字词,貌似就是“不”字,也难怪大阿哥不喜欢自己。
张顺安越想越难过,“但是奴才天资蠢笨,担心照顾不好大阿哥,日后……日后说不得还会叫大阿哥丢脸。”说到后面,声音几不可闻。
但叶芳愉还是听清楚了。
她默了默,打算还是等胖儿子吃完,再问一问他的想法。
于是没有立即做出决断,先给张顺安放了十天的带薪小长假,让他回去好好想想,又补偿了他两个月的月例,以抚慰他今日受到的惊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