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这上面有多少人是真正事涉其中的,又有多少人之前就知道有逆党的存在而选择包庇不言,但不管怎么说,总会有些女子孩子是无辜的,是完全不知道这些事情却被牵连的。
然而想要挨个分辨无辜之人并不现实,不说需要多少人手和时间,只说人心叵测,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如何能证明一个人到底知不知情?
这里可不是疑罪从无的年代,特别是谋逆这种重罪,但凡沾上边的,都可以说是疑罪从有了。
“怎么,又心软了?”
康熙见胤礽捧着那名册久久不语,于是开口道,“保成,你是大清的太子,不是庙里的菩萨。”
其他罪行也就罢了,谋逆可是能颠覆一个王朝的重罪,怎么可以心软?
他虽然不想株连太广,但该杀的人一个都不会放过。
“毕竟稚子无辜——”胤礽糯糯的说了一句,心里知道自己没理,但还是没忍住。
“那就只能怪他自己投错了胎,生错了人家。”
康熙淡淡道,“三族之内尽诛,其余相关者,皆罚没为奴。”
就算是为了胤礽的善念吧,康熙将诛杀的范围再次缩小,已经算是退让到了极致。
对于胤礽来说,这样的处置依旧算是血腥,但对于一直在观望的众大臣来说,却觉得庆幸。
皇上布了这么大一个局,本以为定然会尸横遍野,但最终受株连者只在主谋之人的三族之内,而这些人大多都是前明旧民,世代互相联姻,盘根错节,三族之内多有交融,最终处死的人数,远比预估的要少上许多。
为此,还有人上书赞颂康熙仁慈,不迁怒,引得众大臣纷纷效仿,将刚刚杀了数百人的康熙几乎传扬成了庙里的菩萨,唯有那洗不去血腥气的法场和城外轮葬岗上随意掩埋的尸坑,见证了这一场杀戮。
谋逆之罪,无需刑部核准,无需等秋后处决,一道圣旨,当场便送那些人上西天。
几日之内,法场上砍头不断,血流成河,杭州的百姓们闻风色变,根本不敢外出。
繁华喧闹的杭州城一夕之间变得空空荡荡,一直到逆党尽数伏诛后,康熙命新上任的杭州知府杨文骢在西湖岸边搭建戏台,请城中名角登台献艺,百姓们才知晓事情已经过去,才敢走出家门。
胤礽一直被关在行宫里,并没有看到法场上可怕的种种。
康熙不许任何人对胤礽说起行刑的事情,让这份血腥在胤礽的眼中仅止于名册和奏折上一句尽数伏诛。
等胤礽再次重获自由之时,西湖岸边已经重新恢复了歌舞升平,一连三日的大戏叫他彻底看够了,也叫杭州新上任的众官员彻底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