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孩子,起来吧,跟你娘说说话,还不知道吧,你爹打算换个新宅子,这样你出行待客都方便了。”洪氏对几个外甥的印象都寻常,她觉得杜老爷这人是养不熟的白眼狼,龙生龙凤生凤老鼠儿子会打洞,小白眼狼有什么可上心的?
杜容和知亲爹在打什么主意,他巴不得一家子窝在小院子里窝到死,只要几家人住在他伸手就能够着的地方,他就能一直做杜家唯一的“杜老爷”。
他能同意搬家?
杜容和眼睛在绣娘身上扫了一圈,慢慢品出来了,干脆道:“那儿子就沾爹一回光。”
杜老爷想听的不是这个!
他想听的是——我来出钱,爹辛苦了,在家歇歇吧。但他还没找着机会暗示,这孩子已经把话说了。
杜老爷一口气没上来,杜容和已经笑眯眯地带着楚韵靠着洪氏坐了。
有客人在,杜家厨娘做了一身汗,端出来五个菜,一锅米酒煮得滚瓜烂熟的鸭肉,一盘肉都脱骨了的黄焖羊肉,一盘羊头片汆小萝卜,一碟子五香干,一碗鸭条溜海参,加上几个素菜和两锅汤。
米酒鸭就是啤酒鸭的前生,听说是康熙微服私巡是在农家吃饭,不小心把米酒倒进锅里做出来的,这个故事多半是假的,但米酒鸭好吃是真的,肉比啤酒更清淡。
杜容和回来后就一直抓着小辫子在背后绕来绕去,以楚韵对他的了解,这是要找事的节奏。
饭桌就是杜家人最好的舞台。
她舀了一大碗米饭用米酒鸭的肉汁拌均匀,往里捣了些羊头肉碎,吃起来跟七分肥的隆□□肘饭有一拼。
太好吃了!
楚韵一勺一勺往嘴里送,两只眼都盯着杜容和的嘴。
杜容和不吃这种烂糟糟的食物,他说像猪食,但楚韵吃得太香了,他怕自己也变猪,就决定当场掀桌,慢条斯理吃了半碗饭。
杜容和抹嘴抬头,说:“爹,儿子不孝,得了件新差要出趟远门。”
桌上顿时掉了一圈儿下巴,大爷二爷要走,三爷也要走,杜家就剩个杜老爷?还不如指望小花和得胜儿。
杜老爷自觉老当益壮,完全可以胜任看家护院的差事,但前头两个儿子都要走,小儿子也要走,自己不成了光头阿哥了吗?他皱眉道:“你出什么差,你身上不都是皇差?皇差离了皇城还是皇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