粮商再怎么说也是个商户有商户敢这么在旗人老爷的地盘随便挺腰子吗?楚韵想来想去都觉得里头还有事藏着,多半是什么达官贵人不想让新粮种传开,才买了几个小虾米在前边胡闹。
三房动静不小,郎氏跷着腿儿在屋子里吃鸡汤豆花,豆花嫩得鸡蛋羹似的,杜老爷在后头用人奶洗手脸、泡脚。听见外头又婆子嘀嘀咕咕就把头凑过去偷听,听说是和宝的佃农让人欺负了,整个人马上就跟老母鸡似的道:“把老大家的老二家的老家的都给我叫过来!”
喜鹊闻着屋子里淡淡的奶腥味,巴不得一辈子不回来,听到这个迅速躲了出去。
走到三房时杜容和已经回来了,他揽着楚韵跟何妈说的差不多,道:“别操心了啊!乡民吃不了亏!别看这些人面上老实,背地里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秦老爹那么大一个黑状汉子看着话都不会说也对着人后脑勺来过一闷棍子。”
这个杜容和是亲自看见的。花妞家的地在河道下游,秦家的地在上游,春天引春水上游的就占便宜,秦家人不愿意被人记恨,截流从来不下死手,花妞家老为这个不忿,觉得秦家人种的粮食多是因为春水截得多。
这个话花妞跟来家里吃饭的舅舅一说,她舅舅抄起锄头就偷摸把秦家田里的沟堵上了,想着把水全引到花妞家去,等花妞家用够了水再放开。
秦老爹日日都睡在田里,大老远就看见一个鬼鬼祟祟的影子跑过来,直接上去就是一闷棍,花妞舅舅在家躺了小一月才将将能下地。
这事说起来也是故意伤人,弄到衙门去少不得要把秦老爹打一顿,但在乡下,花妞家屁都没敢放一个。
因为,花妞舅舅做的事犯了乡下人忌讳。
杜容和道:“乡下人心里有跟线,碰了这个就得死。不仅野牛沟,就算在多马沟也一样。这几个粮商单枪匹马地过去,人不被斩首示众都算野牛沟日行一善。”
楚韵不会把人想得太好,也不会把人想得太坏,她道:“好女这孩子机灵,当着乡里人的面儿说要来找我们,乡里怎么也得给我们个面子,不会把人挫骨扬灰,至多打一顿饿三顿解解气。”
就算是这样,楚韵也觉得不保险,道:“万一他们后台硬呢?花妞舅舅可没什么后台!让你交的粮食,拍的马屁有回信儿了吗?”
“什么后台还能大得过天?”杜容和不喜欢把好话说在前头,所以他说行,基本上就是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