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念头在新婚夜就大打折扣, 这个娇小姐在床上第一句话就是——青天大老爷,我本该在深门大院做贵妇, 怎么就落到你这粗汉子手里了?
接着就把杜老爷挠得满脸花,然后钻到嬷嬷怀里去了。
当时伺候郎氏的嬷嬷还是喜鹊的娘孔春花。
孔春花是汉籍满人的奴才,身份下贱,但她也拽得用两只鼻孔看人,好像就是满人的狗也比他杜老爷尊贵。
这个极为厉害的老婆子,两个膀子比烧火棍都粗,直接就把杜老爷这个姑爷扯出来推到厢房去了。
杜老爷是回门前跟郎氏圆的房,——拖到这里已经不行了,不然郎老太太问起来她没法子交代。
到了郎家后,杜老爷就跟郎家人露了些口风,结果郎家老太太一个字也没说闺女,郎家兄弟还给他端了郎氏剩下的煮饽饽让他吃。
杜老爷从这就知道,要想自己做大王,这个家里就不能有小王。他一下就明白了为什么宫里那么忌惮蒙古那头的嫔妃。
大家都是男人,容忍不了妻子一家在自己头上拉屎。
他心里一直记着这个,回去后就想着再尊贵不也是他杜家的女人了吗?女人天生就向着男人,只要郎氏向着他,郎家想插手也没法!
接着,两个人孩子一窝一窝的生,生得越多,杜老爷就越有一家之主的感受。
他常常搂着大肚子的郎氏笑:“老爷疼不疼你?咱们家干净得雪洞似的,一只母蚊子都没有,你再看看大哥大嫂呢?”
郎氏迷失在他的温柔乡里,逐渐把一颗心都放到他身上来了,慢慢的,她习惯把什么话都跟他说,而不是先跟娘家人商量。
即使她骨子里仍瞧不起自己的血统,但她也已经是杜家人了,——郎家已经有许多年没有跟这个蠢笨的女儿密切往来,似乎都快忘了这个嫁出去的姑奶奶。
杜老爷从吃人剩饭的大头兵变成了救了贵人的忠义之士,他的儿孙跟爱新觉罗有了“更密切交往”的机会。等到娶了郎氏,杜家地位就更高了,胡同里没人再敢轻视他,轻视他就等于轻视他背后的郎家。
杜老爷还是不满足,他想往上爬得更高,高到郎家人见了他只能躬身请安,高到沈阳的杜家再也不敢打趣他的祖先是满人的走狗,而他杜淳风也只是个吃软饭上位的男人。
杜家,三房的院子终于收拾好了。
两株罂栗花楚韵也找了地方种着,她怕哪天真遇上什么事,自己打是打不过的,也就只有指望这些东西了。
杜容和躺在自己喜欢的躺椅上头,看着海棠花树轻轻地摇,楚韵的两株罂栗花仍跟向日葵似的种在海棠树下头。
这两棵树长得实在繁茂,楚韵捧着碗何妈做给她的芝麻汤圆,拖了个小板凳坐着边吃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