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红听得怔怔的,觉得这个三奶奶不像个奶奶,一文钱的事都要计较,她以前的主家,打赏人都是挑小银豆子。
不过银豆子金豆子不如自己一家子,巧红叹一回,仍千恩万谢地走了。
何妈不知从哪里跳尸一样出来,瞅着巧红的背影说:“她也可怜呢。山东遭灾后一家子被分开卖了,她有个女儿叫素银,有个儿子叫金匠,都不知道流落到哪里去了。”
为啥说巧红可怜,主要就是因为就算是奴隶制(楚韵心里)的清朝,人家也不许把一家子分开卖。
但主家真做了这事,做奴婢的也就只有像何妈这样骂一句丧尽天良罢了。
楚韵瞪着眼看着何妈,表情佩服极了,丫头婆子对家里有什么人,住在哪里都讳莫如深。
万一家里人被坏人抓住威胁她们怎么办?
她没想到何妈竟然连这个都能打听出来!
何妈是不小心偷听巧红说梦话知道的,她也怕人说她长舌妇,怕主家怀疑她不做事,急眼道:“鸡屎大个地方,有什么不能说的!”一抹油,溜了。
巧红走出去后在蔡妈妈处买了六个炸糖糕儿,挎着小包袱紧张地往傅家所在的胡同走。
她到了地方却没有去敲傅家门,而是停在一处卖炸果子的小铺门口,捡了一碗凉茶。
不多会儿,一个小丫头打傅家隔壁的朱举人宅跑出来,对着巧红叫了声:“娘,你怎么来这么早?”
巧红把凉茶推过去,道:“素银,我可知道怎么让傅家人不得好死啦。你不是说傅家女眷只是被关在宅子里么?你想个法子,悄悄的跟老不死的说,家里的姑娘都要让卖去勾栏里做官妓,让她们趁着天黑往外逃,记得要满三十个人啊。”
素银是个沉稳人,道:“那老太太能信吗?”
巧红:“我以前在傅家,不就是服侍老太太的?她是什么德行,娘还能不知道?大字不识一个!一骗一个准儿!”
素银一口干完茶:“那我都听娘的。”
巧红还不大信任女儿,问一句:“你会数数吗?”
这话差点把素银气死,跺脚道:“娘,我是账房的女儿,账房女儿还有不会打算盘的?”
巧红笑两声,岔开话嘱咐:“嘴要严知道不,要是咱说漏嘴,让老爷们觉着傅家人是被冤枉的,咱乡里人不都白死了?”
素银恨傅家恨得出血,银牙暗咬道:“放心吧娘,要是让我说漏一个字,我下辈子还给傅家人做奴婢。”
母女两人吃着茶又骂一回山东官方散了。
回去时天色不早,巧红怕吃挂落,走得匆忙,路上便不小心撞着个赶着辆驴车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