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曹祤背着白薇、周嬷嬷,将银票和两套换洗衣物装成一个小包裹,又从枕头下掏出一个药瓶。
钱靖畏畏缩缩上前帮忙:“少爷,您真的不带我?我不会舔乱的。”
曹祤看着他就来气。
忍住想要他尝尝巴掌的冲动,道:“你老老实实在家反省,回来就给你找个媳妇管着你。”
钱靖着急解释:“少爷,我不是故意的。”
曹祤也不理他,将手中药瓶放入随身的荷包中,又拿出一个药方:
“如果祖父腰疼犯了,你知道怎么用。”
钱靖垂头丧气的接过,让他有种欺负老实人的感觉:
“好了,别一副我去送死的样子,祖父都答应我去了,不会有事的。”
钱靖这才放缓了神色,不停的往曹祤的小包袱里面塞东西。
曹祤心中有事,在床上是左右翻腾,直到半夜才睡了过去。
清早,他的将衣服穿好,轻手轻脚的背着小包裹,叼着盘子里过夜的糕点,走出了院子。
折腾一圈,可算是要出发了,也不知道太子到行宫没有。
不过能做的都做了,应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曹祤默默安慰自己。
他看了一眼曹府大门,转身准备离开,却正好与回廊上的曹玺四目相对。
微微一愣,便回了一个大大的笑脸,挥挥手道别。
见曹祤挥手离开,曹玺摸摸胡子,感叹了一通吾家有孙初长成,甩甩袖子,不情不愿的去书房处理昨天堆积的事情。
城门外,小安子和两名护卫早已等候多时。
一番寒暄后,曹祤从护卫手中接过缰绳,看了眼两护卫脸上的神情,发现两人对他相当的友善。
两名护卫虽然在宫里当差,家里情况却不好,被太子招揽后,才有所改善。
换言之,两人是太子的事业死忠粉,太子是未来的皇帝,这身份让他们与有荣焉。
要是曹祤知道内情,肯定会感叹太子这个职位,真的适合拉拢人心,谁不想辅左未来皇帝。
几人简单闲聊几句,便专心赶路,半天下来,曹祤的大腿几乎磨掉了一层皮。
好在他或多或少都有心理准备,别的东西没带多少,药还是相当齐全,算是解了一时之急。
紧赶慢赶,没花费多久,他们就来到从京城到行宫的必经之路上。
几人都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小安子也从长衫,恢复成宦官服饰,再次经过城镇的时候,看到的行人都纷纷避让。
小安子老早就听说曹祤身体差,看着他脸色一直不太好,很担心他身体撑不撑的住。
直到临近行宫,才放下心,抱着个包裹找到曹祤:“祤少爷,殿下让你不要暴露了身份,所以”
话说到这份上,曹祤哪里不明白,手一伸接过包袱:“知道了。”
即使给自己做了无数次心里准备,看到包袱里面的太监服饰,曹祤还是没忍住嘴角的抽搐。
所以,他到底是怎么从一个有身份有地位的富贵闲人,沦落到要假扮太监的!
良久,他叹了口气,行吧,自己作的死,跪着也要作完。
三人看到曹祤换好衣服,不约而同的愣了一下。
宫中太监的穿戴也是有等级之分的,给曹祤的这套,为了不引人注目,自然是最低调的那种。
但是给曹祤穿着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了,这辈子他外表的欺骗性十足,愣是穿出一股少爷的气质。
两护卫默默的看着小安子,这衣服确定低调?确定能混进去?
曹祤见几人表情不对,左右看看,又扯扯衣服下摆:“怎么了,穿的不对?”
这个他也确实第一次穿,而且完全不想有第二次。
“不太像太宫里的出来的。”太监两个字在小安子嘴里绕了一圈,又给咽了回去。
两个护卫皱眉围着曹祤前后看了两圈,开口建议:“要不还是扮成侍卫吧。”
曹祤顿时明白了他们的担心,摇摇头道:“侍卫去了行宫还得报道,来路不明的根本进都进不去,没事,我有办法。”
行宫的官员和服侍的人,很多都跟着康熙南巡过,他的样貌多半是瞒不过的。
那既然瞒不过,就只能拿东西遮脸,曹祤对此是早有准备。
行宫早已被侍卫团团围住,小安子出示令牌后,就带着曹祤一路疾行。
即使是临时的落脚点,行宫规模也不小,太子的住处自然是距离康熙最近的,处于行宫最中心的地带。
康熙病重,一路上来来往往的官员络绎不绝,曹祤抱着三个大大的锦盒,低着头将脸遮挡的严严实实。
锦盒内是小安子从宫内带出的药材,现在用锦盒这么一装,除了挡住了脸,也算了圆了小安子来行宫的理由。
两个护卫在进入行宫之时,就与曹祤两人分开,按照规定,他们将小安子带到行宫,就算是完成任务,自有去处。
两人还没到太子的住处,就已经被拦住排查了三四遍,守卫之严由此可见,从中可以看出主事的王爷大臣们也害怕出事。
曹祤微微弓着腰,尽可能的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小安子赶路的时候,就将宫中的禁忌,包括简单的礼仪,抓着他补习了一遍,就怕生出其他事端。
然而,就在两人距离院子只有几步的时候,大阿哥一脸疲惫的从对面走了出来。
小安子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偏头扫了一眼身后,才低声道:“奴才给大阿哥请安。”
曹祤也没料到出现这种变故,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好在他及时反应过来,低着头跟着小安子行礼,彷佛真的只是刚入宫的小太监。
大阿哥几乎日日都去侍疾,提不起什么精神,见到小安子,懒懒的叫了声起,便将目光转到曹祤手上的锦盒上。
“太子倒是忧心皇阿玛,人还没到,这药倒是先来了。”
小安子吞吞口水,暗道不好,太子殿下按照之前商量的时间,应该是比他们提前到才是,难道被什么事情耽搁了。
曹祤就更茫然了,所以他的信是白送了?
此时,太子也是憋屈到说不出来。
索额图虽然明面上答应了太子,再三思量后,还是不想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直接让人上了多道紧急奏折,每一道都不是太子能直接决定的,必须经过众位大臣商议。
于是,太子的行程彻底被拖了下来,毕竟不能放着紧急奏章不处理。
被拖住的不止是太子,连着一起的三阿哥四阿哥都没能幸免,索额图也不想做的太明显。
一行人带的大大小小几车的药材,现在被全部一起堵在了路上。
马车中,太子拿着奏折满面忧色,既担心康熙,又担心曹祤,不知道行宫会不会出什么乱子。
他这下算是彻底想要与索额图等人划清界限。
马车上,砚墨的小太监大气都不敢喘,心中恐惧之情几乎达到顶峰。
太子这几天可是处理了不少身边的人,谁知道下一个会不会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