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满飘小雪,白画梨在屋中粘了我半日,无奈放我回倾城坊。
一别十数日,秦妈妈一见我便欣喜万分,拉着我左看右看,惋惜道:“沐姑娘瘦了。”
她对将军府的事情有所耳闻,知我殚精竭虑,催我回屋歇整,明天再与她一同工作。
我回到屋中便被眼前情景震惊,珮扇从我出坊那日后一直宿在我屋中,还添置了许多他的物什玩意,倒是不避嫌。
本来挂了水华剑和琵琶的墙上被他添了两幅出自殇止之手的水墨画,一幅约在夏日所作,是猫扑蝴蝶的情景,画里的猫看着像是胖橘...还没那么胖的时候;
另一幅画中背景似是坊中走廊,画中女子身着茶白广袖流仙裙,靠坐在廊下,身侧摆着一柄凤颈琵琶,怀中抱着橘色的狸奴,不知在和谁说话,笑得眉眼娇俏。
绘得正是我登台当日的景象。
祀柸极为看重这件广袖流仙裙,据说督促绸缎庄的绣娘连着赶了半个月才做出来,当时还恼我穿得太早粘上了胖橘的毛,气了沫涩好几日。
除了这两幅画,屋中还多置了一角博古架,摆了不计其数的扇子。粗粗看来常见的便有折扇、蒲扇、团扇这几种,另有一层单独放了绢宫扇、泥金扇、黑纸扇、檀香扇这几类。
像是把他珍藏多年的扇子都搬了过来。
殇止昨天和他谈心的效果不佳,非但未解他们兄弟之间的嫌隙,还让他更为自责,满心想着该用什么办法阻止楚松甫。
听旁人说他被凌霄几人拉着去坊中后院的池边赏雪,我也乐得清闲,收拾了一会儿这几日的衣物。
“沐姑娘回来了?”我屋门敞着,只见一张俏生生的小脸探来。
贝子一身纯红绣花的袄袍,头上用红绳扎了两个角髻,倒与年画里的福娃有些许相似。
“沐姑娘在忙吗?”她怯生生站在门口,拘谨地绞着手指,不敢进来。
我招她进来,将桌上的酥梨糕推给她:“不忙,怎么了?”
她在我的示意下捻了一块糕点在手中,小小咬了一口,脆生生道:“菘蓝公子听说沐姑娘回来了,遣奴带沐姑娘去后院那儿顽一会儿。”
白雪飘了半日,在地上铺了薄薄一层,坊里众人对这场雪兴趣缺缺,多窝在炭火十足的大厅中闲侃,懒得出门。
有仆人扫干净了走道上的雪,我同贝子小心翼翼走在路上,她大概是怕生,不敢多说一句。
绕过了倾城坊的花楼,小姑娘像是按捺不住一般,终于问道:“沐姑娘...学堂的事情如何了?”
我一直在等她提这件事,不敢给人说得绝对,模棱两可交待了目前的安排和困境。
“沐姑娘可是担心钱的问题?”
她一点即通,我难为情地点点头:“坊中毕竟还是以盈利为主的,学堂前期投入虽然不大,往后却有不赀之损。”
见贝子一脸茫然,我补充道:“即不可估量的损失。”
她的失望不言而喻。
怎么哄孩子啊。
我在心里挠了挠脑袋,却听贝子道:“奴不懂这些,但知总得给别人好处,才能从别人手中得到相应的回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