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给我再多思考的时间,直接拉住我左手,把我扯到他身边。
「你--」这好像太霸道了吧。
「放心,我们快到了。」
像温柔魔杖吐出来的魔法,我居然觉得不紧张,不害怕了,就这样傻傻的跟在一旁。而他掌心的热度,和他的话语一样,解开我内心缠紧的绷带,令我不再畏惧,反而更期待这个目的地会以什麽模样,出现在我眼前。
他明明是我刚认识不过一天的朋友,明明我可以选择不相信,调头离开的。
但我很清楚,在答应他的那刻起,就应该交付他全然的信任。毕竟他和我一样,只是个国一生,还能做出什麽杀人放火的事情不成?
脑海里浮现他纯真烂漫的笑容。不、可、能!
「喏!我们到了。」
转眼,我们来到他口中的秘密基地,里头还缀着几颗小夜灯,像是在迎接我们的到来。
他松开手,让我独自一人欣赏眼前这片偌大的草原,没有阻碍,没有繁杂,让人心旷神怡的大草原。
我好喜欢这个地方。清凉的风像花草滤过吐出来的气息,把我从头到脚冒烟的身t,洗了一遍。
看着我逐渐拉开的笑颜,他也扬起嘴角,随风轻唱。
「我不敢再看那月牙,像你温柔的眉高挂,
照映大漠思念无涯。我不怨连年的征杀,
只要有一天能回家,一片和你安居的晚霞。」
我恰讶了一阵,这不是陆剧风中奇缘的主题曲,「为你平定的天下」吗?
这首歌我何止听过,还会唱呢。
但他的歌声与原唱不同,不如李剑青那般豪迈柔情,反而温暖如风,与这片夜相互交融,也让我想起剧中,莘月与卫无忌起初错ai的情景,和莫循最後ai而不得的下场。
故事明明是美好完结,却又伤透人心。
李韦廷的音韵同样深深牵动我,让我再也移不开注视着他的眼光。
「让我的臂膀变成你的城墙,如果我倒下也相约在天堂,
就让逆风的野望,风乾最後的泪光。」
一轮毕,他便没有再继续,点到即止。我却觉得旋律仍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
「不继续吗?」我恳切的望着他。
「先到这里,等我练好了再一起唱给你听。」他面露神秘,我却一愣,心想,这家伙是想给我惊喜吗?
挺可ai的啊。
「那我就好好期待搂。」我笑着说,然後随着他的步伐,开始遶起这片园子。
「所以说,你也有看风中奇缘吗?」我们边走我边问。
「电视有播,跟我妈看了一~点点。」他把大拇指和食指贴在一起,想表达「真的只有一点点」。
「很好看欸,那部所有歌我都会唱哦。」
「所以你听过?还会唱?」他瞬间写上满脸惊叹号。
「是阿!」看着我嘻皮笑脸的模样,我感觉到他眼神有一丝丝无奈。
於是我忙转移话题:「不过,你是怎麽知道这个地方的啊?好像有点偏僻?」
「其实这里是我阿公很久以前买的。」
闻言,我再度环顾这片b我家庭院大上几十倍的青青草地,眼珠子差点没掉下来。「所以这都是、都是你们家的地?」我咽了一口口水,此人不容小觑阿。
「对,因为不在住户区,刚刚吓到你了,抱歉。」他歉然的搔搔头,似乎更在意我先前的行为。
「不会不会,我只是觉得,你们家也太有钱了吧。」我余惊未醒。
「还好啦,阿公那代留下来的,都不是我们买的。」
「不管怎样,我都好羡慕你们哦,这个地方白天一定很漂亮。」
「你喜欢就好。」他侧首看我,嘴角轻扬。「其实,你随时都可以过来啊,我会跟管理员说。」
「真的?」我好像太过急切,反应太过迅速,让他一愣,却继续笑着道:「当然喽,这里平时也不会有人来。」
我实在太受宠若惊,千言万语都无从表达,只能以感激涕零的眼神回应他。
如果每天都能看上这里的花花草草,心情肯定会大不相同。
「喂!你看!」突然,我被他急切的嗓音唤住。
寻着他的视线,我朝前方一明一灭的光点看去。
「那是什麽?怎麽一闪一闪的?」我很仔细的看,还是瞧不出端倪。
「萤火虫啊!」
「萤火虫?那是萤火虫?」我再也说不出半句言语,瞪大双眼,盯着眼前他所谓的萤火虫一动不动,生怕动了就再也看不见似的。
「原来,萤火虫长这个样子阿。」我喃喃自语,想把这难得的画面深深锁在心底,再也不要忘掉。
这是我第一次,第一次看见萤火虫,看见牠就在我面前飞,飞如夏日的星空,闪烁不停。
所有一切都美到我想哭。
许久,我才发现已经侧身过来看我的他。
「g嘛啦?没看过萤火虫又没什麽。」我用故做坚定的话语掩饰我羞红的脸,热烫的心。
「我又没说什麽?」他充满笑意的眼睛此时看来真是无b的欠、揍。
於是我故意和他绕圈子,「我又没说你说我什麽。」
我以为他会回答:我又没说你说我说你什麽。
但他只顿了顿,算是结束这个无聊的对答,也打了我一枪。
「我只是没想到,你都十三岁了还没看过萤火虫。」
「大城市里哪有什麽萤火虫啊?」我擦乾因燥热而起的汗。
「以前我爸很喜欢带我去山下的牛伯伯蝴蝶园看萤火虫,五月的时候特别多,整个园区都是,像长在地上的星星一样」
见他yu言又止,我忍不住问:「那之後呢?」
感觉到身旁的人沉默许久,似乎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我也不便追问,头低低的看着地板。
但这其中,必定有什麽我不知道的故事,和只有他明白的酸楚、苦涩。
只见他望向远处,唇边明明洒着笑意,眼里却是无尽的迷茫心碎。我想理解,却无法理解。
为什麽这个男孩总有我不知道的事情?明明处处给我惊喜,却又处处让人疼惜。
我有一种感觉,想抚平他暗处的眼泪,为他加油打气,给他力量,成为他身边重要的人,重要的朋友。
我会记得,自己想好好陪在他身边的决心。
转眼,国一生活进入尾声,再过半天结业式,便是大家迫不及待的暑假。
自开学第一天起,我的朋友就是那几个,到现在b较要好的还是那几个。
「喂!云云!」昀涵一手搭在我肩上。「暑假你想g麽?要不要一起去ktv?」她特意强调ktv那三个字,邪魅的冲着我笑。
这时候,我们已经和匀涵成为好麻吉,也迫使她在这一年露出本x,显露她不折不扣的玩咖本se,因此,他说要去ktv,并不在意料之外。
「我还夜店嘞,才十三岁不行吧?」
闻言,她突然不可置信的来到我身前,用种夸张的神情看我,「小姐,第一点,我要澄清,我们都快十四岁了;第二点,谁说ktv十三岁不能进去,你这想法跟老古板简直没两样欸!」
「对,我就是老古板,满意了吗?」我随便扯扯嘴。「而且你看我身高,146,说是小学生还差不多。平常计程车司机--」
话还没完,她就按住我的嘴,整个人凑到我耳边,「别忘了你有一个160和157的哦。」也是,他们俩都b我高。
但我还是想打她一枪,「是1568欸小姐。」我笑着把递来的作业本往後传。
突然,「刚刚好的160在这里!」
我和匀涵同时回头,傻看笑得灿烂到不行的萱萱朝我们直直奔来。
她一手搭着我的肩,一手搭着昀涵的,「你们又在聊什麽跟身高有关的事?」
「我说,要不要暑假一起去ktv?」
「当然好啊!我从来没自己去过欸。」萱萱立马加入匀涵阵营。真ga0不懂他到底是不是我的七年si党。
「还是萱萱懂我。」昀涵在她背上蹭了一下。
「哦,我知道了啦,一定是佳云怕自己身高进不去,担心一堆齁?」两个丧心病狂,就这样没心没肺的笑了起来。
正当我准备大声反驳的时候,有个人00我的头,「不会啊,这身高,很萌、很可ai。」不知何时,阿海已经站在我旁边,还给了一个很不安慰的安慰。
一年来,他也从一百五的世界跳脱到一百六十四,从我们眼里偏矮的男生晋级到中高段,男生嘛,生长板合得慢,加上他ai打篮球的天x,一百七绝对绰绰有余。
「g,你明明就在笑我。」察觉他强忍的笑意,我狠狠捏了他的脸一把,痛得他眼泪都飙出来了。
「对嘛,臭男生哪懂这些。」
太感动了,想不到匀涵和萱萱也有为我击鼓伸冤的一天。
「好好好,我知错,别呛我啊,然後我刚听到你们要去唱歌,记得揪我。」他边说边归位,我看了墙上的钟一眼,确实快放学了,该收拾书包。
想法一出,钟声就响了,整条走廊齐声尖叫,跑的跑,冲的冲,像我这样连书包都还没收的也有。
看着逐渐冷清的班级,我突然有种自己要长大了的感觉,终於摆脱国一p孩的称号,再也不是最小年级,也不用饱受国三生鄙夷的眼光。
真好。
一年前,布置这间教室的有我,一年後,整理这些回忆的也有我。没想到这个地方,竟能让我产生一丝丝的眷恋。
「你g麽?哭了?」伤感之际,耳边传来低沉柔和的嗓音。
讨厌,煞风景,我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你啦!」我没好气的回答,谁他坏了我难得的感x。
「凶p啊,你连书包都还没收欸。」
这才发现,我似乎发呆很久了,ch0u屉里的东西一样都还没清。
「你呢,你怎麽还在?你妈不来接你吗?」
站在我旁边的是李韦廷,被妈妈载了一年的幸福小孩。
其实这并不奇怪,毕竟从学校回到家里,含等公车的时间就一个半钟头了,让我要我一个人回家的爸妈才异类呢。
「没办法,我妈还在上班,要我自己回家。」
「这才对嘛,一起走吧。」
正当我准备搭上他肩膀的时候,萱萱作呕的声音从窗外传来:「两位,别再谈情说ai了,外面很热。」
「我们是哥们,谈什麽情什麽ai?」我满不在乎的拾起书包,走向前门,他则侧身看了我一眼,眼里尽是浓浓的笑意
钟声响起,大家开始议论纷纷着刚才ch0u到的新座位,寻找附近的朋友。
我是3-4,位子稍微後了点。
边琢磨这个位子的优与缺,迎面居然让我撞上一个结实的x膛。
倒退两步,看身形,我马上认出是李韦廷。
我随口问他一句:「你几号?」
「没礼貌,撞到人不道歉?」他高高挑起眉,但我没时间跟他耗。
「好啦对不起,你几号?」
「3-5」
天,我没听错吧,我瞪大双眼看着他,是三、之、五没错吧?差点就直接略过了。
没想到半个学期从没坐过我附近的人,这次居然ch0u中我後面的号码。
「g麽那麽惊讶,你呢?」他问。
「烂si了」我偷偷把纸条藏在背後。
「是我吧?」
我一怔,「你怎麽知道?」难道他有读心术?
趁着我脑袋运转之际,他猛地俯下身,平视我,「你知不知道,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你常常口是心非?」
我秒答,「哪有!你有病吗?」整张脸瞬即红到耳根子去。
「但你脸红了」
「那是因为我太生气!」
我使劲踹他小腿,他却视若无睹、不痛不痒,「开玩笑的啦,其实,刚刚你撞到我的时候,我就看到了。」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他如此反常,说一堆让人吐血又倒极胃口的话。
「不过,太难得了,我要把你这张收藏起来。」他不客气的ch0u走了我的座位单。
当时班导规定我们必须在自己ch0u到的座位单上签名,以示负责、诚实。於我们而言,这些则是未来三年的回忆,通常大家都会收集起来。
「那我就没了欸!」我抗议道,试图把纸条从他高高举起的手中拿回来,却被他完全无视。
「又不是烧掉,g麽那麽紧张?」
「那为什麽不给我保管?」
「你这麽迷糊,东西给你一定变成烂白菜。」
找不到反击的理由,我只好大德大义的送给他了,这交易迅速到连我都觉得自己好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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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节课,他突然丢了张纸条过来,当时我还在做分数运算的考题,以为他想作弊。
所有人都知道,前後位置最好做这类偷j0狗的事。
於是我不客气的扳开纸条,想给他大大两个字,休想,没想到映入眼帘的居然是一句话:"当我哥们吗?"
简直莫名奇妙,考试传纸条刺激吗?何况他问的还是个白痴到不行的问题。
"为什麽?"我r0u成小球,丢到他座位旁,如此一来,就算老师看见,也会当作垃圾扔掉。
"漫画上的哥们超酷的。"
真傻眼,"那不是男生跟男生吗?"
"在我眼里你就是男生啊。"
想说服我的人不是应该说些好听的话吗?真让人无语。
"那为什麽不当姐妹?"
"姐妹一定是nvnv或者nv生跟男同x,哥们不同。"
这麽说似乎也有道理,於是我转而询问他动机,"为什麽找我?"
"跟你最好啊。"
我一怔。
最好吗?
座位上的我不自觉莞尔,原来彼此已经要好到了那种地步,我还没察觉呢。
想起当初自己想好好陪伴在他身边的决心,发觉一切都过得太快。现如今,愿望就快实现了,也许我很快就能够听他说关於自己的故事,很快就能助他脱离y霾。
然後呢?故事的结尾呢?
或许我们会是一辈子的朋友,经过漫长时间的消磨积累,更了解彼此。
虽然理由莫名其妙到不行,但和他当哥们确实没什麽不妥不应该。
"好,我答应你。"
忘了何时,我已经写下答案。
七月中旬,我们果真约上了去星据点唱歌的日子,难得大家都有空闲。
镜前的我,穿着久久没用上的粉红se碎花洋装,总觉得不太搭嘎,妈妈还用心为我绑上超级淑nv的麻花辫子头,吩咐我一定要小心对待,否则乱了会很麻烦。
对着镜子反覆练习微笑的模样,我决定当一天形象完美的气质公主,以对得起我的jg心打扮。
和妈咪道别以後,我匆匆下楼,将准备好的维他命一口塞入嘴里。
「小心点,别被坏人拐走啊!」那是临走前听见的最後一句话。
我含糊应了声,边解开两层大门的锁,边怀着满心期待。
刚推门,便看见李韦廷站在我眼前,灿烂笑着,淡棕se的眼睛和猫咪一样闪闪发光。
没有太正式的西装打扮,只有烫贴整齐的黑衬衫,卡其se及膝k,和不倒戴的bang球帽。虽然不特别,却很适合他。
但今天的他不能一样,为了随我心境的改变,就暂时把他当成来接我的白马王子吧。
「我们走吧。」我拍了下蕾丝裙摆,公主式微笑,因为他总能在我推开门前,先一步到达。
他不习惯的打量我好久,真的好久,才缓缓吐出一句:「你没事吧?」
天,这确定就是他想表达的吗?简短四个字?
不是你超级正、你好漂亮这类的,而是
你没事吧?
我愣在那,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他可ai,於是直截了当的说了:「我这样好不好看?有没有很像公主?」
话一出口,我立刻後悔。
只见他认真盯了我半晌,不解其意的,突然间大笑起来,「不行不行!说话就破功了,哈哈!」
我差点没被他气si。
「所以不说话就像搂?」我斜首看他,尽量看起来漫不经心,其实心里在意得要命,毕竟每个nv孩都有成为世界上最美丽的梦想嘛,我相信他绝对不会辜负我这身用心良苦的打扮,绝对不会,因为,他是我暂时的白马王子,至少他不可以那麽扫兴
我很想这麽安慰自己,可偏偏他yu言又止,皱着眉头思考的模样,re1a辣打在我心上,就像已经说出口的答案。
这才发现,自己找洞跳了,还跌得不、浅、啊。
我笑着低头,心里却全是酸楚苦涩的感觉,脸颊也热烫烫的,丢脸si了。
这人连「看脸se」这麽简单的事情都不会吗?
「算了,不期待你满意。」我赶在他开口以前继续,「我知道不好看啦!」
我悻悻的加快脚步,走在前头,心里特别空虚,特别想逃。
原以为他会追上我、拉住我,至少从背後叫住我道歉也好,说句好话也行,没想到他什麽也没做,只是静静的跟在我身後。
公主这戏码,果然不适合我。
上了捷运,虽然并肩而坐,我们却像陌生人一样,没有任何交谈。
看着一片漆黑的窗外,我花了十分钟思考,再花了十分钟意会,或许该觉得莫名其妙的人确实是他才对,是我擅作主张,妄下评断,还自以为是,问他一个幼稚园孩子才会问的幼稚园问题,简直超级无敌不知羞耻。他的行为於情於理,其实没什麽错。
算了算了,我用力甩甩头,事到如今,想这些做什麽,又不敢和人家道歉,只能乾等他打破僵局
「呐,还在生气吗?」
他突然一句,吓得我差点从椅子上弹起来,整个人贴在墙上。
「不、不是」
「那我能说件值得开心的事情吗?」他扬扬嘴角,没有要搭理我上一句话的意思。
虽然我还是想否认自己在生气,但他眼里有种我认不出的情绪,让我无法动弹。
我胡乱稳了稳身子,胡乱坐回原位,再胡乱点点头,甚至来不及有思考的时间。
因为他终於愿意和我说话了。
这太神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