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后来回去你怎么不跟我说,我爸他怎么能这样!小菊只是个孩子,把孩子带出去吹冷风他可真敢想,他还是,还是亲爷爷吗他……”小张气哼哼地,最近老父亲的滤镜在他眼里都稀碎了。
“我怎么说,小菊爷爷也不容易,再说了你回去那段时间不也是他帮咱们带孩子,晚上孩子都是跟他睡的,小菊不乖,夜里不知道要醒几次,他也怪累的……”
清音却忽然抓住点什么,“你说那段时间小菊是爷爷带的?带了多长时间?”
“嗯,大概一两个月吧,平时我要干农活,也没时间带,后来是她爸回家,他也老催我们快点生个儿子,为了不影响我们,夜里都是……”玉应春的脸色红红的。
清音怎么觉得,这老东西没这么好心呢?
要么就是故意在儿子面前表现,要么是有别的目的。
但具体是什么,她也猜不到,见再问也问不出什么,清音就先让他们回家去。
*
清音是个急性子,见事情没进展,心里也有点着急上火,去钢厂图书馆找了半天也没找到有关儿童耳鼻喉五官方面的书籍,干脆抽个周末找陶英才。
陶英才在省医院的脑外科组已经待了好几个月了,据说目前已经能够独立主刀手术,区医院这边很高兴,听了秦振华打探来的消息,已经对外宣传陶英才是脑外科专家了。
清音把自己的困惑说了,陶英才静静地听完,“我也想不出是什么原因,但我可以找省医院专门搞耳鼻喉的专家给你问问。”
“那太好啦,谢谢陶老师!”
“你是没事都不找我,一找我就是大事。”陶英才嘴上说着,鼻子却使劲动了动,“你带的酒?”
看瞒不过这个酒虫,清音把随身包里的茅台酒拿出来,“嘿嘿,还想走的时候再给您,您一下就给闻出来了。”
“哼,也不看看我是谁。”陶英才揉了揉鼻子,自从不喝酒后,他的酒糟鼻也慢慢消退不少,但身体里终究是有酒虫,一闻味儿就骨头痒。
清音也不敢让他多喝,怕他误事,“你少喝点,悠着点,明天还有手术呢。”
“放心吧,还当我跟以前一样啊?”陶英才拿出两个小杯子,分别倒满,“你也来一杯?”
清音接过来,先小小的抿上一口,上辈子因为要应酬,她练出了好酒量,现在倒是不怎么喝了,单纯就是觉得喝酒对肝不好,她想健健康康活到八十岁往上,而不是“夭折”。
“口感绵密,实在是不错,你哪里搞来这么好的酒?”
“找一个朋友拿的。”本来想说他要的话给他也拿两瓶,后来一想还是算了,外科医生随时有可能被叫回手术台,周末也不能完全放心的休息,要是因为喝酒误事,那她罪过就大了,今天送这瓶她都有点后悔。
陶英才一看她表情就知道她想什么,冷哼一声,“得了吧,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懂不懂?”
清音嘿嘿笑着,就着花生米陪他聊了会天,把小小一杯喝完就走了,她还得顺道去市图书馆,找找看有没有耳鼻喉专科方面的书籍,不把小菊不会说话的事情弄清楚,她睡觉都睡不踏实。
借了书,又在路上耽搁一会儿,回到家已经是晚饭时间,顾妈妈正在厨房里叨叨叨的不知道切什么,大锅里蒸着一笼白花花的馒头,一股子原始的麦香味,让她忍不住咽口水。
“音音回来啦,正好,菜我洗好切好了,你看要咋做?”
清音看了一圈,土豆切成薄片,白菜撕成大片,还有一把嫩绿的豌豆尖,一点米黄色的嫩豆芽,甚至连豆腐都有,每一样都洗干净切好,分门别类用盘子装好,整齐的摆放在灶台上。
“哟今天是啥好日子,顾妈妈咋准备这么多菜呢?”
“你猜猜看。”
清音心说自己哪里猜得到哟,“莫非是您生日?”
“你再猜。”
“顾安生日?”
反正绝对不是她生日,她生日才刚过完没几个月,清音历来没有过生日的习惯,上辈子穷惯了,爷爷忙工作,哪里有功夫给她过生日?后来自己有钱了,却始终是一个人,除了各种银行和柜姐4s店会发消息祝她生日快乐,她都想不起自己过生日这回事。小男友们倒是会给她准备所谓的惊喜,但她也只是面子上礼貌的“惊喜”一下,其实内心很平静。
对于一个没人要的孤儿来说,生日是一种耻辱,她为什么要庆祝?
倒是几个月前,顾妈妈记着她的生日,还跟顾安给她做了一桌子菜,当然少不了一碗长寿面,她心里颇为感动。虽然是小清音的生日,但恰巧跟她上辈子被爷爷捡到是同一天,她顺带着也沾光了。
“哎呀,你们去年领证的日子呀!”顾妈妈都被她逗笑了,“你怎么那么忙,把这么重要的日子都忘了,不行不行,该罚,待会儿罚你三杯酒。”
清音:“……”这是纪念日?
她不是一个注重仪式感的人,没想到简单粗暴的顾妈妈倒是记得这些。
“别来看我,是安子昨天就提醒我的,说今天要好好庆祝一下。”
清音弯了弯嘴角。
一进屋,就闻见一股淡淡的清香味,写字台上的花瓶里插着一把粉白色的蔷薇,香味特别清新,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摘的,毕竟她还没见过这年头的花店,想买也买不到的。
这个花瓶是后来清音又去二手市场淘的,是很古朴的土陶,放在靠窗的位置,放眼望去绿的叶子,粉白相间的花朵,有的绽放出黄色的花蕊,有的还是紧紧裹成尖尖的花骨朵,整个屋子都亮了。
有种生活被点亮的感觉,清音嗅了嗅鼻子,焦灼的心情忽然就沉淀下来,是啊,慢慢来,不着急,总能找到原因的,给自己最后一个星期的时间,要是再找不到原因就让小张哥他们带孩子去省医做一次全面检查。
“对了音音,这是后头小菊她妈给的一点豆豉,我闻着这味儿,不知道咋吃,你会做不?”顾妈妈抱着一个罐头瓶进来问。
清音打开闻了闻,浓浓的直奔鼻腔的豆豉味,刚闻有点臭,但闻久了就有一种奇异的香味,她也形容不来,就感觉还有点奇特,忽然她想起一种西南独有的美食——“咱们做豆豉火锅吧。”
顾妈妈一听是火锅,也有点咽口水,正好今天买的菜种类多,确实适合涮火锅。
清音先把肥肉切成薄片,在小铁锅里熬出油,把肉熬得金黄焦香的,再往里加各种火锅配料炒香,最后加豆豉进去炒熟,怕顾安和顾妈妈吃不惯,她加的也不多,为了增加酸爽的口感再加两个切碎的洋柿子进去,炒出汁水……嗯,一个酸辣鲜香的锅底就炒好了。
赵大妈嘴巴毒,刚进大院就吸了吸鼻子,“哎哟柳大妈,你咋还在这儿坐着?”
柳大妈吐了口唾沫,“我又没坐你家堂屋,管得着吗你?”
“不是,我是说院里咋有股味儿,是不是你家那缺德孩子又闯祸了,不快去看看,咋还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呢你?”
海涛最近愈发缺德,不是卸人车轱辘,就是往公共厕所扔炮仗,再不就是往人晒的干菜里扔鸡屎,大院里怨声载道。
柳大妈嗅了嗅鼻子,是有点不对,想到海涛那熊孩子,搞不好还真有可能,立马就“哎哟喂”“天爷诶”“我可怜的外孙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