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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短暂悲愤伤感完,苏禾禾重新给自己做了心理建设。
伤春悲秋不是她的风格,她决定接着在苏家苟着,凭上辈子豪门苏家打磨出来的本事,教丁月英学乖。没有就给自己创造个和谐环境。
转机却在晚上降临。
唐砚岚七点钟来到苏家,说是苏禾禾大姨给梁家去了电话。她大姨让帮忙带话,说明天要来接苏禾禾去她那里,让提前把行李收拾好。
苏禾禾才想起她还有这么个可投奔的去处。可是和她哥哥一样,当年因为不赞同她嫁到梁家,她大姨都两年没理她了,这是从哪里知道她离婚后处境不佳的呢?
接电话的唐砚岚也不知道,她还紧张着呢。在苏禾禾大姨曹秋霜那里,她就是个拐骗人外甥女的,要不是苏家没电话,曹大姨是连话都不带和她说的。
大姨威武,人还没到,却已震慑了好几位。
别说丁月英开始坐立不安,就她爸苏茂棠都没了平日的稳坐如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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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刚好是礼拜天,丁月英想躲都没处躲。只能战战兢兢地等着煞神上门。
两年来曹大姨一直都对苏禾禾不闻不问的,算是断亲了。原以为往后也不会来往了,丁月英早把这人抛诸脑后了。
现在突然就要上门了,还是发话要带苏禾禾走,那她之前的种种行为是不是人也都知道了?
在机床厂,她就对厂长夫人唐砚岚都没这么顾忌。
可曹大姨这里,丁月英是真的打心里发怵。
人家师长夫人可不是白做的,仅有的几次见面,丁月英自以为是的小伎俩当场就被揭破,闹了好大的没脸。是她很不愿意回想的黑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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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八点刚过,苏家大门外就传来汽车驶近的轰鸣声,人来了。
再不情愿,丁月英也得扬起笑脸跟着苏茂棠父女迎出门外。
军用吉普车门打开,穿着无章冬季军装,中等个子,身量微丰的中年女人下了车。
黑浓的齐耳短发,碎发别到耳后,容长脸,白净皮肤。柳叶眉下,美眸生辉,是个面目姣好的妇人。若不是眼尾处的细碎纹路,完全看不出这是个四十过半的女人。
人和人真的是需要眼缘的,苏禾禾见到大姨曹秋霜的那一刻,就觉着亲切。
都不用装样,她很自然地就奔过去拥抱住她,“大姨,我还以为你不想理我了呢?”
这句话一下勾住了曹大姨的泪意,“我是想不理你来着,可你妈不在了,有爹也快成后爹了,你哥又离得远,还得我来管你。”
迎上来准备问候姨姐的苏茂棠只能尴尬地陪着笑。丁月英和她的一双儿女不能躲,期期艾艾地喊人问了好。
曹大姨却只回以冷哼,看到左邻右舍都探头往这边看热闹,环着自家外甥女,“都别杵外头了,有事咱们进屋说。”
进屋在沙发上还没坐稳,曹大姨就发难了,“禾禾才回家几天就碍着你们了?这么急着就想把她嫁出去?”
“不是,大姐你误会了。”苏茂棠试图解释。
“误会什么?误会你个亲爹替别人养孩子,再把自己亲生的撵走,让你们一家四口亲香地过自在日子吗?”大姨犀利发问。
丁月英恨不能原地消失。身为厂里子弟学校的老师,她从不会跟人高声争论的。只能拿眼求肯地看着苏茂棠。
从女儿嫁到梁家,长子离家,大姨姐就认定了他是有后娘的狠心后爹。
苏茂棠也很无奈。虽是继子继女,可喊他一声“爸”,面上他总要一碗水端平吧?
何况手里存的钱他都自己放着,并没有给丁月英知道。苏茂棠真是不喜欢在这些琐碎的俗事上花费精力。
这些话当丁月英的面是不好说的。
他避过不答,只说给女儿找人家的事,“禾禾什么性子大姐你也知道,我也是想趁一家有女百家求的时候,给她挑个好的。月英都是跟我商量过的。”
“是吗?那我可真要谢谢她了。不过有我这个大姨,就不劳她操心了。回头跟我去部队大院,我给她找合适的。”
“再找不也还是鳏夫吗?她离过婚的,人家没结婚的凭什么看上她?我爸我妈为她操碎了心,她就看不到吗?”替他妈委屈的苏立辉再忍不住,阴阳怪气的插了一嘴。
虽心里知道外甥女这样的情况,再找还真得往条件好些的鳏夫里找。可曹大姨哪能容一个外八路的继孩子嘲笑看低外甥女?
对斥责完苏立辉,又跟她赔不是的苏茂堂和丁月英放话道,“那你们可要瞪大眼睛瞧好了,我还非给我们禾禾找个大小伙子结婚。到时一起脸疼吧!我不跟毛孩子一般见识,可该有的规矩你们也该教教好,不然领出去叫人看笑话。”
说完不再理会,只对自家外甥女,“禾禾行李收拾好了没?下午大姨单位还有事,咱们这就要走了。”
“收拾好了,我这就去拿。”速度地,苏禾禾回屋把那天提回家的大行李箱又给提了出来。
曹大姨站起来就要走,苏茂棠是不爱交际的,也做不出热情留客的举动。
丁月英是巴不得快点送走人,夫妻俩紧忙着站起来要送客。
苏禾禾却不准备就这么走,手伸到苏茂棠面前,“爸,你不得给我生活费呀?”
苏茂棠“哦哦”着反应过来,赶紧要回屋拿钱。
被曹大姨拦下,然后嗔怪起自家外甥女来,“到大姨家还能饿着你吗?不许跟大姨见外。”
苏禾禾自有道理,“苏芳芳都工作拿工资了,还和苏立辉一起白吃着家里的。凭什么我这个亲生女儿就要叫大姨养着?大姨你不气哦?”
曹大姨眼神就凌厉起来,看向苏茂棠和丁月英,“这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