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芷璇低垂着头,声音低落:“夫人言重了,你待阿璇有恩,阿璇岂敢怪夫人。”
不是不怪,是不敢,这两者之间的区别可大了。
但苗夫人也不介意,握着她的手,慢悠悠地说:“阿璇,你也知道咱们与大梁势不两立。大梁盛产铁矿,官府不许商户私营,铁矿武器都掌握在大梁朝廷手里,咱们就是有银子也难买到这上好的铁器。因而,朝廷没办法,才让咱们商户出面与他们私底下交易。只是这事说起来,到底有损我朝国威,不宜宣扬出去,你也别对外说漏了嘴。”
对于苗夫人这番误导性极强的话,傅芷璇是一个字都不信的。若以官银购铁器是朝廷主导,暗中授意苗夫人的行为,那陆栖行摄政那么多年,不可能不知道。但他对苗夫人和徐荣平言辞间很是不屑,这可不像是对对朝廷有功之臣的模样。
还有,这批银子连官银的印记都没去掉,成先生能不知道这是官银?但按苗夫人所说,为了防止大燕壮大,大梁根本就不会卖铁器给他们,这岂不是自相矛盾。
苗夫人这番自以为圆满的话,实则漏洞百出。
但她只能心里明白,面上不能表现出丝毫。思忖片刻,傅芷璇配合地抬起头,小嘴微张,一脸的惊讶,极其配合地说:“夫人如此高义,为何不与阿璇早日讲清楚。害得阿璇还猜疑夫人,阿璇心中有愧。”
苗夫人按住她的手,无奈地笑了:“这不是没办法吗?兹事体大,未免走漏风声,我这也是没辙。就是现在,这船上,除了你我还有徐大人和他的几个心腹,谁都不知道这船上装的是什么。”
傅芷璇微微赧颜:“原来如此,阿璇多谢夫人器重,夫人放心,阿璇以后一定会守住这个秘密。”
苗夫人满意地抓住她的手:“光守住这秘密可不行,我已经带你走了一回,以后这条路就由你来在走吧。”
“啊……”傅芷璇的错愕全写在了脸上,愣了一下,忙摆手推脱,“夫人,阿璇才疏学浅,也没什么见识,哪做得了这事,你实在是太看得起我了。”
苗夫人安抚地拍了拍她:“别担心,这事又不是年年都有,往往隔个一年半载才走一遭。而且徐大人会与你一道,士兵都由他调度管理,你只需安排好咱们家的伙计就是。你看,这次我受伤,你不是就做得很好吗?”
见她还是一副犹豫不决的模样,苗夫人笑了,殷切地看着她:“阿璇,兹事体大,旁人我也信不过,你若不帮我,就真没人能帮我了。你放心,我也不让你白替我忙活,回去后我就让账房给你一份不低于田掌柜的干股。”
先是动之以情,然后晓之以理,最后抛出这么个大诱饵,苗夫人真是下了血本。要知道,田掌柜每年的干股分红就有好几百两,比她的两个铺子都要赚得多。
不过什么看重她之类的鬼话,傅芷璇是不大信的,苗家能取代她做好这事的人又不是没有。苗夫人看重的恐怕更多的是她一个和离女子,无依无靠,好拿捏罢了。
她垂眸沉思,在心里想着应该怎么表现才能拿好这个度,既不露出端倪,又能最大限度地减轻苗夫人的戒备。
“夫人,这……还是容阿璇再想想吧。”傅芷璇绞着衣袖,小脸上一片茫然,眼神惶恐无助。
苗夫人原也没指望她今天就下定决心,浅笑道:“也好,你回去好好想想,契书我已经备好了,你想好了就来找我。今儿时间不早了,回房休息吧。”
傅芷璇是个聪明人,她相信她最终会给自己一个满意的答复。
“是,夫人也早些歇息,阿璇告辞。”傅芷璇缓缓起身,给苗夫人福了福身,退了出去。
她的房间还是在以前的老位置,就连房间里的摆设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