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启程低头看她一眼。
厉昀咬着唇,骤然住了声。
都这时候,她非要再争个什么长短呢?
她突然凄然地笑了一声,怔忡地松开了杨启程的手,“……咱们一个身体出轨,一个精神出轨,谁也不比谁高尚。”
杨启程神情漠然。
片刻,厉昀缓缓站起身,“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去找别人吗?”
她成长一直遵循着父母规定的路线,甚至当老师也不过是当时条件下,做出的有限度的反抗。
这循规蹈矩的一切要把她逼疯,是以心底里,越发向往一切的叛逆和危险。
第一次见到杨启程,她就被他身上那股落拓和不安定所吸引,甚至不惜耍弄伎俩去争取——她极度渴望征服这样的男人。
然而,当杨启程真按照她的安排走上了“正途”,她却发现之前吸引她特质,正在慢慢地消失。
甚至,她发现自己煞费苦心,牺牲了青春和精力,却并没有真正征服杨启程——与她在一起,或许不过是杨启程谋求财富的一种手段。
“后来,我认识了陈家炳。”厉昀居高临下看着杨启程,心里一种鲜血淋漓的畅快。
陈家炳身上,有当年杨启程那些让她愿意为之不顾一切的特质:这人甚至比杨启程更危险,更不安定,更无法征服。
她记得看过一部电影叫《阿飞正传》,张曼玉问张国荣,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我?张国荣说,我这一辈子不知道还会喜欢多少个女人,不到最后我也不知道会喜欢哪一个。
陈家炳就是这样一个人。
他对女人来者不拒,他深谙女人需要什么,也愿意给出她们所需要的。
她深知与陈家炳不会有任何结果,却失去理智一样与他周旋,好像要将从杨启程身上没有得到的,从他身上索取回来。
她终于从每日的平淡之中解脱出来,在背叛和刺激之中,越沉越深。
有一天晚上,陈家炳带她去兜风。
开到野外,他忽然打开了汽车顶蓬,说,刹车坏了,安全带系好,咱们听天由命吧。
然后一踩油门,车子飞似得狂奔起来。
拐弯时,她感觉自己想要被甩出去,路旁生长的树枝就从她脸颊上擦过,她闭上眼,在狂啸的风中,捂住耳朵尖叫。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声音都喊哑了,车忽然停了下来,陈家炳说,到了。
她睁开眼,头探出车窗一看,发现前车车轮就停在悬崖边上,车头已经伸出去了,再多一分,车就要翻下去。
她不由又是一声尖叫。
陈家炳哈哈大笑。
她平顺呼吸,心里一种劫后余生的畅快。
她下了车,发现悬崖下面就是海。
海水拍打礁石,腾起高高的白浪,风中,那声音仿佛忽远忽近。
她一回头,正要说话,才发现陈家炳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她身后。
他嘴里含着一支烟,风把浓烈的烟味送进她鼻腔。
她听见自己尚未平息的心脏,又开始激烈跳动。
厉昀终于松开攀在理智和道德上的最后一根手指,甘愿纵身深渊。
有风,有月,有海浪的轰鸣。
她抱着陈家炳,纵情大叫,毫不掩饰自己在这一刻的欢愉。
跑车或许随时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