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铁链越收越紧,崔柏远的眼睛已不自然地开始上翻,喉咙之中也嗬嗬有声,大量涎液顺着他的嘴角涌出,转眼便将他前胸的衣服打得透湿。而蒋超却还没有丝毫要放手的意思,随着他继续用力,崔柏远的脚都几乎被提离了地面。
愈发感到呼吸困难的崔柏远,脑海中不由得泛起一丝悔意。自打他进了这间牢房之后,就感觉到这个蒋超并非好相与的角色,但长久以来的傲慢自大,仍然令他做出那般嚣张举动。如今,崔柏远却是懊恼不已。
但是,现在的崔柏远已无力去后悔,甚至连思考的空间,都已几近消失。蒋超在手上发力的同时,他低沉的冷笑也清晰地传入崔柏远的耳中。这无疑令崔柏远更加崩溃。
现下,自己的命,居然掌握在往日里他连正眼都不会瞧一眼的人手中!而正是这种不甘与恐惧交杂的情绪,让崔柏远倍感屈辱。只不过,他连屈辱的感觉都来不及细细体会,只觉得对方越勒越紧,令他的身体腾空起来,伴随着咯吱咯吱的颈骨关节响声,崔柏远只觉四肢百骸都不受控制地抖动着。
随即,一股热流自下腹涌出,继而,后门处也生出异动,一阵噗噜噜地响声过后,崔柏远脑袋一空,但不想本来死死勒住他脖颈的蒋超,却突然松了手。
崔柏远随着蒋超的松手,立时坐到了地上,咳了好一阵子,方才回过神来,却只觉裆下凉飕飕的,抬头看去,只见那蒋超却不复方才那副凶神恶煞的模样,而是左手捂鼻,右手不断地扇着。
崔柏远只觉裤腿之中,有一股热流顺着大腿流下。当即明白了事由,想必是自己被锁住咽喉,恐惧之下屎尿齐流,倒令那蒋超松手放过了自己。此时虽然牢房之内气味尴尬,但崔柏远只觉劫后余生,兀自庆幸不已。
蒋超一边掩鼻,一边仍在观察着崔柏远。身为一个死囚,蒋超明白,他所剩时日,也只余刑部复核,到核准该案并允许行刑的文书到达安州的这短短数月而已。而且自己屡屡打劫富豪士绅,早已为此地掌权者所痛恨,自己的案子,绝无转圜的余地。
因而,蒋超在最后的这一些时光里,只想着能够过得稍微舒服一点。但安州大牢中的狱卒,对他却是看守严密,但生活待遇,除了因为忌惮他的危险性而为他单设的一个单间之外,与其他普通囚犯却是别无二致。
蒋超早就过惯了吃香喝辣,横行无忌的日子。此时身陷囹圄,倒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心理,但是对安州大牢,以及狱丞狱卒对他这样的重犯,给予这样差劲的待遇感到十分不满。
因而,当陆见提及让他享受崔柏远的“高级囚犯”待遇,但条件就是让他设法整治崔柏远,蒋超立即便心动不已。俗话说得好,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对于他这个结局已经注定,无法改变的死囚来说,能改善待遇已经不错,又如何能够奢求更多呢?
但当蒋超见到崔柏远之后,他内心却有些许失望。本以为能让狱丞与医监都整治不了的,是个什么厉害角色,见到之后才发现,就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蒋超内心隐隐还期盼着,能在自己人生最后时刻,来个旗鼓相当的对手,为最后这段牢狱时光增添些许乐趣。
虽然有些不屑于崔柏远这样的小毛孩子,但是为自己的待遇考虑,对于张大成与陆见所交代的事情,无疑还是需要好生经办的。因而蒋超一上手,就拿出了百分百的认真态度。纨绔子弟崔柏远哪里见过这阵仗,面对下手狠辣的蒋超,也只有被吃得死死的份。
但事实证明,如果不考虑下手目标承受能力的话,过分认真,也未必是一件好事。蒋超看着被勒得趴在牢房一角狂咳不已的崔柏远,不由得暗暗懊恼方才下手是有些重了。
陆见派人也确确实实地告诉过蒋超,整治崔柏远的同时,并不能将他往死里整。蒋超也有心遵守这个协定。并非是他在意崔柏远的性命,只是他唯恐若不照章办事,自己的待遇也并不会有所改变。
蒋超不知道的是,得亏方才他见崔柏远大小便失禁,便立即松手。倘若他再用力多勒一会,陆见就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此时目睹一副狼狈模样的崔柏远,蒋超不由得又升起一股恶感。这小子年岁虽是不大,说话办事,却极度嚣张。倘若不是在这大牢之中,自己都有心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结果了这小子性命干脆。
“嘘——”蒋超压住心中的愤愤之情,开始出言逗着崔柏远:“竖子,可知敝人是谁么?”
“呵。”崔柏远只觉缓和了些许,内心道此人果然不敢取自己性命,因而态度又复嚣张了起来:“阿爷管你是谁?但凡出了这间牢房,阿爷不弄死你……”
见崔柏远仍然死性不改,蒋超双手一拍地面,起身便向着崔柏远行去。而崔柏远虽然嘴上兀自逞强,一看到身材高大的蒋超向着自己走来,便想起了方才被绞喉的痛苦,以及无法挣脱的压迫感。
一念及此,崔柏远不由自主地手脚并用,半躺于地快速向身后退去。而他方才拉在裤裆里的黄白之物,便就此漏了出来,在牢房地面上,拖出一道粗长的印记。
本欲继续教训崔柏远的蒋超,见到这等情景,内心却突然放弃出手整治的想法,转而有了新的主意。
蒋超与豪族士绅打交道时日已久,深深地知晓这些人身上存在的通病,便是既当又立,而且极度爱护脸面。崔柏远在牢中四处炸刺,宛如疯狗一般,也多是意欲维护自己的身份。
一念及此,蒋超的双眼,也突然随着笑意而弯曲起来。崔柏远见蒋超非但没有再度恼怒地上前攻击自己,而是在看着自己发笑,这种笑容,却没由来地令崔柏远内心发寒,甚至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
“你……你想干什么……”崔柏远虽强压心中的恐惧,但态度已不复方才那般强硬。
“你说,你是哪家的小郎君来着?”蒋超眯起眼,眼神中却透着几分危险。但崔柏远却并未觉察,反而觉得,自己身上崔氏一族的名头,终究还是管用的,可以吓住蒋超这样的人。
“你若问,阿爷便告诉你,阿爷便是崔家二子崔柏远,安州赫赫有名的崔德福,那便是阿爷的阿爷……”
“哦,那就好办了。”蒋超并不在意崔柏远逞些口舌之快,反而眯起眼,视线扫过牢房外,直望向牢房入口外,三三两两巡视的狱卒们。
崔柏远正奇怪之间,却见蒋超趴在牢门处,向外大喊道:“来人,来人,崔氏小郎君崔柏远,被老子吓得屎尿糊了一裤裆!快来人给他收拾收拾,省得污了老子的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