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混混毕竟是小混混,不耐烦哭哭啼啼更不耐烦装腔作势,这会儿索性破罐子破摔了,把脖子一梗,一副“要头一颗要命一条”的模样,抖着腿,抬起下巴放狠话。
“怎么着,爷爷就赚几个钱花花,那个短命鬼死了就是死了,冤有头债有主,他又不是我们杀的,爷爷怕什么。”
赵平就是没胡子,要是有,他恨不得吹胡子瞪眼——去他大爷的!
他点怎么就这么背!好不容易要过上有钱好日子了,被这群人撞破本就不爽了,这小白脸还敢审他,什么玩意儿!
绑个人要点钱而已,陈家那么有钱匀点出来会死啊?他们现在就算被抓了又怎么样,绑架又不会给他来个斩立决!
“哦,不是你杀的,你倒知道他死了?”七弦笑得愈发温和,温和得叫人感觉竟厉厉有刀锋剜在身上。
饶是硬气的无赖汉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嘟囔道:“怎么不知道,尸体就是我们埋……的。”
意思到自己说漏了嘴,他一脸懊恼之色,哼了一声不再说话了,眼珠子却依然咕噜噜地转。
他可不甘心,得寻个机会,跑出去,跑出去就好了——幸亏他聪明,那匣子连同银票地契什么的都没放在这里,另寻个妥当地方藏好了。
到时候没了这两个老头儿跟他分……他的美梦还没做起来,很快宣告破灭。
陈洪威双目赤红地冲上前,一把提起他的衣领,声音哑得叫人瘆的慌,“祥哥儿在哪里?!嗯?!在哪里!”
他失了理智,手底下劲儿用得极大,赵平呼吸不畅,当下就要劈头盖脸往陈洪威身上打去,温念远伸手点了他的穴道。
无法反抗的赵平被勒得几乎直接去见阎王,脸上渐渐涨成猪肝色,徒劳地张大嘴吐着舌头,猥琐至极。
而温念远从刚才耿正祥说出陈英祥死了开始,一直在看七弦。
看着七弦脸上升腾而起的薄怒,又很快变成冰冷的笑意。
他不怕七弦勃然大怒,打人也好摔东西也好——尽管他的哥哥从来不做这种事情,他只怕七弦扬起嘴角。
他不会说什么感同身受,只因这世上没有人能对另一个人真真正正地感同身受,想象得太逼真,也是假的。
只因看到七弦这幅模样的时候,他无法不痛。
眼看着几人的注意力都落在赵平身上,仿佛被忽略了的崔有德眼中闪过一丝喜色,一小步一小步不动声色地向门口挪去。
一切都很顺利,他好像马上就能偷偷溜走,如果……如果门口没有忽然多出一个人的话。
“啊!!!”差点儿撞上鬼魅般忽然出现的少年,崔有德魂飞魄散。
唯有老实巴交的车把式耿正祥,依然跪在地上满面菜色,不断地磕头不断地讨饶。
大少爷从前常坐他的马车……大少爷人和气对他也很不错……大少爷彬彬有礼有时还关心一两句他家的境况……大少爷死了。
他早就后悔了,可以说从一开始就后悔了,可也早就无从后悔了。
连眼神的余光都没有分给被青桐拦住的崔有德,七弦不疾不徐地慢步上前,将陈洪威勒住赵平的手轻轻拿下来,甚至还给赵平整了整衣领,然后才心平气和地开口,问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