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惜朝本不信命运鬼神之说,此刻却不免感慨造化弄人,越想越觉得酸楚。
戚少商僵坐床沿片刻,见顾惜朝仍是背朝着他没有动静,呼吸轻浅,似乎已重新入了眠,刚才那无名火也消了大半,认命地起身去收拾那酒后残局,却一抬脚就绊到了方才顾惜朝抛下地的枕头。
这爱干净的书生,定是嫌那枕头脏了。
戚少商一边摇头苦笑着拾起那枕头,一边不由地回想起他刚才被自己强压在床上的一幕,那迷蒙的神情和剧烈欺负喘息的胸口,又无端让他面红心跳起来。
忍不住回头张望床上,见顾惜朝弓着瘦削的肩背侧身而卧,似乎颇为僵硬,加之那破床板本就不平整,又卸了枕头,想来定是睡得极不舒服的。
戚少商是个大侠,更是个风流大侠,自出来闯荡江湖,就少不了温柔乡里的游混,更少不了怜香惜玉的佳话——只要对方值得他去怜,去惜。
然而戚少商自己也想不通为什么会对一个男人有这种怜惜之情,只是见他睡卧得不舒服了,身体便先于脑子行动。转身取来自己的狐裘,折了三折,大略裹成一个枕头的形状,打算给他垫着。
忽忆起他之前对自己的防备模样,又不敢造次,试探地叫两声“顾兄弟”,却不见反应。颇是踌躇了一会,最终还是决定自己动手。
戚少商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此刻却紧张得连手都颤抖起来,脑子里响起自己昨天说的话——做贼心虚,世人不知偷儿滋味——昨天是偷酒,那今天呢?偷……偷香窃玉?
一面胡思乱想着,一面颤巍巍地伸出手,轻轻穿过顾惜朝浓云似的发,轻轻托住他的颈肩,又轻轻将人从床上揽起,搂靠在怀里。
整个过程戚少商紧张得连气都不敢出,但是无法控制的心跳依然如擂鼓般响亮——他简直怀疑顾惜朝是不是晕过去了,才没被自己的心跳声惊醒。
终于,哆嗦着将那狐裘“枕头”铺好,又小心翼翼地让顾惜朝重新躺回去,戚少商如释重负,却又被另一种混杂着紧张、甜蜜、忧惧和狂喜的复杂情绪仅仅攫住了心。
再克制不住激荡的心神,戚少商夺门而出,冲进雨幕里。
他需要冷静。他是大侠,不是傻子。
站在略显得冰冷的雨里,他开始回忆这两天来那些无来由的好感,无来由的亲切,无来由的心疼,无来由的失落,无来由的紧张和心跳……
原来,这一切并不是真的无缘无故,答案……也许,从第一眼开始……
戚少商跑得太急,以至于没注意他前脚刚走,后脚顾惜朝就睁开了眼。
他又不是真晕了过去,怎么可能任凭搬动而无知觉呢?
只是当戚少商的双手揽上他的肩时,他无缘故地紧张起来,紧张到不敢睁开眼睛。
他不知道该用什么神情去面对那双灼热的眼睛和那双温柔的手。所以他紧闭着眼,努力做出熟睡的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