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面满腔委屈和仇恨,一面又悲愤哀伤,惶惶如丧家之犬,一路专找偏僻去处逃亡,也不敢找人打探消息,只顾逃命,只想走得越远越好。
一路走来,不觉已经走了七八天,开始紧走慢赶一天能走五十里路,对于魏、徐、王三人来说,倒也不是什么问题,都在军队中呆过,可对于家人来说,却不一样了,每一天都累得精疲力尽,脚也磨得起泡,加上天气变化,时晴时雨,脚程越来越慢。
到后来,一天只能走二十里路。
还好,此时已经到了山地,离京都远了,行人也是越来越少了,大家才敢集中起来走路,王柏当之妻和秦书宝之妻本是姐妹,一路想着多半秦书宝、程咬京等人已被满门抄斩,但又不敢哭,此时终于都哭出来。
而魏珍、徐纪、王柏当三人,更想起安王的情义,战争中建立起的情谊原本就弥足珍贵,加上安王性情稳妥(除了跟韩虎在一起时),很少暴怒(同上),而偏偏又不缺热血,酒酣耳热时,也是豪气干云,大家都把他当成了兄弟。
没想到一不小心,直接从太子变成了逆贼,又惨遭毒死,壮志豪情,化作南柯一梦,加上那些战友兄弟的满门入狱备斩,三人这几天里,都消化不了这样的悲伤,心里都沉痛得不想说话,各自拿着一个酒葫芦喝闷酒,就连不爱喝酒的魏珍,也在喝酒。
由于原本携带的食物没有了,魏珍和徐纪外出买食物,留王柏当在这里保护家眷。
尽管已经很累,王柏当仍然不敢松懈,眼见两人去了多时仍然没有回来,甚是担心。
忽然,徐纪和魏珍急急赶回了,一边走,一边不时扭头看,似在躲避,王柏当大吃一惊,急忙悄悄迎上去,见两人都是一脸紧张,问道:“怎样了?”
徐纪道:“魏兄说,程三这狗贼叛变了,卖主求荣,做了新皇的京城府尹,如今正在到处抓我们。”
王柏当道:“不可能吧。”
魏珍道:“如何不可能?镇上到处有我们的画像,说京城府尹程咬京要找画像上的这些人,还有一帮人在逢人就提醒注意画像。”
徐纪道:“幸亏我们走得快,要不肯定就找到我们了。”
两人说着,仍然心有余悸。
“那粮食买了多少?”昨天开始,食物就所剩无几,今天大家的肚子都有点空了,队里的小孩们不断地说饿。
“没买到多少,也就是一两天的份。”徐纪惭愧地说。
“理解,总不能为了买粮食被抓吧。”王柏当有些失望,气愤道:“没想到程三这混帐竟是贪生怕死之辈……徐兄,你刚才说新皇?”
徐纪道:“是,老皇退位了,太子接任,国号元庆……果然不出我老徐所料,乐王不可能像安王一样老实耐心,立他为太子,不会等太久就会想法夺位,倒是没想到,这才几天?”
魏珍道:“唉,要是咱们安王不这么拘泥,学人家那样早点逼那老皇退位,何至于落得今天这样?可怜忠义一生,竟惨死于乐王手里,而乐王无义之人,却能高居大位……”
话说至此,一时有些哽咽起来。
徐纪悲愤道:“事实证明,忠孝节义就是用来束缚好人的,是安王自己太傻,相信那套东西,否则何至于此。”
王柏当自己为人极孝,不想评价这事,说道:“关键是程三这狗贼,他一定知道我们想去找罗城,所以派人沿此路追捕我,这一下沿路画影图形,南边怕是去不了啦,这却如何是好?”
三人都是倍感绝望。
好不容易逃到这里,却发现仍然处在天罗地网之中,最可怕的是失去了目标,这种感觉简直让人发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