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朋友啊……」语落,位於小吃店最里面的门帘正好被人拉开,陈子欢见状,连忙朝对方招招手,「于玲!」
正拿着毛巾擦手的于玲被人这样一喊,顿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她循声找到了人,惊喜道:「欢欢!你怎麽来了?」
陈子欢拉了一张椅子给她坐,「当然是来吃饭啊。」
「对吼,我这什麽白痴问题。」
陈子欢紧盯着坐在自己右侧的于玲,只见她原先清秀的脸蛋,此刻爬满指甲抓痕,她想起今天下午于玲和王馥暄的争执,忍不住皱起眉头,「很痛吧?」
于玲看着她的眼神很快地明白过来,她拨了拨头发,不以为然,「哼,那个臭八婆b我还惨。」
「不对啊,你们的两个平时好好的,怎麽会突然打起来?」于玲的外表虽然是走高冷型的,但她不仅功课好,骨子里更是超级热心助人,大部分的人都乐於与她往来,鲜少看她和别人交恶,再怎麽想她们俩都不应该会打起来。
「我们两个什麽时候里好过啊,王馥暄就是忌妒我长得漂亮呗。」于玲毫不客气地翻了陈子欢一个大白眼,接着再快速的翻回来,「哎呀,不说这个了……」
她眼神暧昧的在陈子欢和谢时和身上来回打量,「我总觉得这位大哥有点眼熟。欢欢小姐,你要不要介绍一下啊。」
陈子欢想起两人早上讨论的话题,脸倏地一红,恨不得于玲的记忆真的跟鱼一样,只有七秒。
她y着头皮,替两人简短介绍,「他是谢时和,我哥的朋友。她是于玲,我的朋友。」
谢时和朝于玲点点头,「你好。」
「你好。」于玲也跟点头,但她对陈子欢的简短介绍有点不满意。毕竟这个谢时和她是越看越眼熟,忽然,她灵光一闪,眯起眼来,「时和哥,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一旁的陈子欢不禁打了个冷颤,每次只要于玲这样讲话就绝对没有好事。
正当她想帮谢时和回绝时,他居然已经点头答应了,「你问吧。」
完了。
见谢时和态度大方,于玲喜上眉梢,也不扭捏,直接破题,「你早上是不是骑了一台白se小绵羊?」
陈子欢背脊发凉,就说于玲一出口绝对没好事。
「嗯啊,我载欢欢去上课,怎麽了?」谢时和如实回答,丝毫没有觉得不妥。
「……」如果现在地板有洞,她,陈子欢一定会马上躲进去,这大叔也回答的太诚实了吧!
陈子欢将头撇过,不敢再看于玲。
「原来那个人就是你……」就说早上那个大长腿帅哥她绝对不会忘记。
于玲饶富兴趣的看着陈子欢,啧啧,都叫「欢欢」了,早上还装得一副不认识人家的样子。
这个孩子学坏啦。
眼看于玲又要语出惊人时,于母的叫唤如及时雨解救了陈子欢,「玲玲,你来帮我一下。」
「来了!」
陈子欢依旧侧着身,只敢用手推了推于玲:「你、你快去帮阿姨。」
「哎呀,知道了!你、你别推。」于玲边起身,边用眼神警告她。
陈子欢和那个谢时和之间绝对有猫腻。
目送于玲去忙,陈子欢仍心有余悸。
她用手搧了搧风,莫名的心虚也让不敢往谢时和那边看,「那、那个你不要听在那边于玲乱讲话。」
谢时和看着眼前不知道为何又突然害羞的小姑娘,语气无b诚恳,「她有乱讲什麽吗?」
「……」陈子欢一时语塞,于玲确实是没讲什麽啦……
可恶啊,早知道就不要开口了!
虽然不知道陈子欢为什麽会有这种反应,但她又羞又恼小表情,还是全落入谢时和的眼底。
居然有些可ai。
他扬起连自己都未察觉的笑容问:「要喝饮料吗?我去买。」
陈子欢盯着他的笑容,心脏蹦蹦跳,一时失了神。
谢时和看着走神的她,又问了一次,「陈子欢,你要喝什麽?」
「啊?」
「问你要喝什麽呢?」不知道这小姑娘的魂又飞到哪了,谢时和没有不耐,又问了一次。
魂飞到远方的陈子欢这才回过神来,红着脸讲话结结巴巴,「我、我要绿茶。」
谢时和点点头,吩咐道:「知道了。菜来了,你就先吃吧。」
「嗯,你快去快回。」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陈子欢重重吐一口气,没想过才短短不到三秒的笑容,居然能让她心中原本温柔贤淑的小鹿们失控成狂暴的赛马!
太危险了!
***
没多久于母端便来了陈子欢他们的点的餐点。
「欢欢,这卤蛋请你们的!」。
陈子欢感激地看着鱼丸汤里的卤蛋,「谢谢阿姨!」
「你们慢慢吃啊,阿姨先去忙了。玲玲,你也先来吃吧!」
「好咧!」
忙完手上工作的于玲,直接在陈子欢对面的位置坐下,她用筷子戳起碗中的鱼丸,当作麦克风放在陈子欢面前。
「老实招来,刚刚那个男生到底是谁?坦白从宽!」
陈子欢一手夹菜,一手举在耳边,「我发誓,真的是我哥的朋友。」
「还有呢?」
「还有就是……」陈子欢不自觉的压低音量,「他暂住在我们家。」
「靠!孤男寡nv共处一室?你还未成年欸!」于玲这麽一吼,全店的人包含于母都好奇的往她们这里一瞧。
陈子欢吓得赶紧抓着于玲的手,把她那鱼丸麦克风塞回她的嘴里,「你别乱说。」
于玲咬着鱼丸一脸无辜,「偶、偶没有呀。」
「我也住过刘振宇家啊。」
「那个哪能算啊,他家还有刘nn。」于玲吞下鱼丸,拿着筷子在空中b划,「况且……刘振宇哪能算个男的!」
陈子欢一愣,缓缓点了个头,听她这麽一讲,好像……
「挺有道理的!」
两个少nv叽叽喳喳了一阵子,菜都吃了一半,谢时和却还没回来。
陈子欢想起昨晚砍人的事,内心多少有些不安,「于玲,我出去找一下人。」
「还说没你们没有怎样,鬼才相信咧。」于玲挥挥手,「去吧、去吧。」
但陈子欢才刚站起身子,「咣啷」好大一声从店门口传来,吓得她又坐回位置上。
她和于玲两人互看,都不明白前头怎麽了,後来便听到于母在前方喊着,「林荣财,你来g嘛啊!」
不一会儿,一个喝得醉醺醺的男子,手中拿着後半部被打碎的酒瓶,走进店内。
那人大概就是于母口中的林荣财吧。
只见他挥舞着手中的酒瓶,,一口大h牙,嘴里骂咧咧的,「b1a0子呢?刚刚那个臭b1a0子呢?给恁爸si出来!」
众人放下手里的筷子,每个人无一不是安静地缩在角落,深怕激怒了他,事情会一发可收拾。
林荣财看店内一片安静,没有人要回答他的问题,心中那把火又烧得更旺,这时,他余光瞥见了位在角落三号桌的人。
随後,他扬起诡谲的笑容,走路七歪八拐来到她们的桌边,他举起酒瓶,一口酒气喷在少nv的面前,「找到你罗,臭b1a0子。」
,她喜欢他
***
扑鼻而来的酒气让陈子欢不自觉皱起眉头,她实在很讨厌酒品差的人喝酒,正当她要开骂时……
「舅舅。」
「嗯?」
舅舅?
陈子欢闻声,往身旁一看,下巴差点掉到地上。
没想过这个称呼居然出自于玲的口中。
仔细想想,她确实鲜少听于玲谈起家中的事,但即便如此,她也完全无法将眼前的醉汉和于玲联想在一起。
林荣财晃着身子,压根就没听进面前两位少nv如猫叫的细语,他举起玻璃酒瓶,直往她们的方向挥去。
陈子欢见状,反sx的赶紧用双臂先护住了于玲。
店内又是「咣啷」一响,只是这次距离更近,直接在她的耳边炸开。
完了,自己怕不是si了吧。
她都还没来得及跟世界道别,现在要去天堂陪爸妈了吗?那陈子彦怎麽办,他这麽ai哭,就算她入土也不能为安吧。
思至此,她觉得自己真的不太适合这麽早si。
恰巧,老天大概是怕陈子欢太早上去会把祂「欢」疯吧,所以没有陈子欢预期的疼痛,反倒是一旁的男子鬼哭神号了起来。
「ggg!给恁爸放开。」
陈子欢疑惑的移开双臂,只见那原本应该砸在自己身上的酒瓶,此时在她脚边碎了一地。
而她没有受伤,她居然还活着。
怎麽会?
正当疑惑时,她一抬眼就撞上了谢时和冷戾的双眸,陈子欢身t一怔。
只见谢时和已经压在男人的上方,薄唇拉成一直线,手臂绷出了肌r0u线条,在末端攥起一颗拳头。
下一秒,他的拳头宛若狂风骤雨,重重落在男人身上。
空气中,除了谢时和出拳产生的风声还混杂着男人的求饶声,没多久,男人的声音渐小,变成细细的呜咽声。
陈子欢惊觉不对,着急的扯着谢时和的衣服,「大叔!别打了,会出人命的!」
奈何男人和少nv的力气实在悬殊,只见谢时和如同失控的猛兽,一句话都听不进去,拳头依然不分轻重的往男人打。
躺在地上的男人这时已经奄奄一息,再不阻止真的会出人命的。
陈子欢再也顾不得危险,一个箭步直接冲了上去,从後头抱住了谢时和。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怕他把人打si了,当她脸贴上他紧绷身子的那一刹那,陈子欢的泪水不受控的滴了出来,落在他的衣服上头。
她把脸埋在他的後背,止不住的ch0u泣:「谢时和,别打了。」
少nv的嗓音,像是远方天堂的钟声,将他从炼狱中解救出来。
谢时和身t一僵,地板同时闷声一响。
他将最後一拳打在旁边布满碎玻璃的地板上。
衣服被滚烫的泪水沾sh,让他原先冰冷的内心融化成一汪湖水。
眸中的愠火退去,只剩一片si寂,他沙哑道:「对不起。」
明知道他看不见,陈子欢还是摇了摇头,拍着他的背安抚着,「没事的、没事的。」
……
当小张赶到店里,,等我回来
***
外头月se清冷,谢时和终究忍不住鼻酸,这麽多年来,他始终无法释怀。
被他气si的父亲和被他bsi的母亲。
如果时间能倒流他不会那样和父亲说话,如果时间能倒流他会更加留意母亲的不安。
时间待他不薄,却也待他残忍,人生从来没有这麽多的「如果」。
他看着一旁的陈子欢垂着脑袋不发一语,内心越是难受。
是啊,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是十恶不赦的恶魔,又有什麽资格在这里说这些故事。
他是藏起犄角的恶魔,本来就不该贪求不属於他的幸福。
梦再美,也该醒了。
谢时和想ch0u出被握住的手,岂料,对方的速度更快,一把抓住了他,完全不给他逃跑的机会。
谢时和身t一怔,被握住的手背上,不知道何时沾上了sh意。
心脏猛地一ch0u,他这才发现,她在为他哭泣。
陈子欢早在故事进行到一半时,在旁边哭得泣不成声,她不顾自己现在哭得有多丑,执拗的盯着那一双让她心醉神迷的深邃眼眸。
以往她只觉那双眼睛,既神秘又好看,却不知道原来在那双眼背後承载了这麽多痛苦,她光是用听的就心痛的快要si掉了,那时候的谢时和又是怎麽走过来的。
早知道就不要b他说故事了,如果回忆那麽痛苦,那不如全部都忘记了。
他才不是恶魔,他是世界最好的谢时和。
想到这里,眼泪又掉的更凶,她x1着鼻子,哭到颤抖:「谢、谢时和。」
「嗯?」谢时和看着她哭成泪人儿,心里更是难受。像她这样的nv孩应该被人捧在手掌心上,只接触到世间美好的事物,她应该要有开朗明媚的人生,而不是像这样,为了他哭泣。
他的丑陋和低劣,不值得这麽好的她。
他低下了头,不敢再看她的眼睛。
「谢时和!」倏地,陈子欢唤了他,并加重了握着他手的力道,「你没有错!」她的语气霸道,不容反驳。
谢时和身t一愣,还没反应过来。
「你没有错。」似乎是怕他没听到似的,她又一重复,「你爸妈的si不是你的错。」
陈子欢乾脆的放开他的手,改捧他的脸,不给他任何闪避的空间,让他能直视着自己。
她的手在他脸上摩娑,为他拭去不知何时落下的泪,粉唇一张一翕,诉说着这世上最温柔的话语──
「我虽然活得没有你久,经历的也没有你多,但我知道,这不是你的错。」
「我知道你很努力的在守护他们,你已经尽力了,你没有错。」
「你爸爸的si是意外,你妈妈的si是一场选择。」
「你不是恶魔,你就是你,你就是谢时和。」
「你没有错。」
她用她的温柔,接住了他的所有不堪。
谢时和望进她的双眸,一如初见,清澈明亮。他想,或许在很早之前,那里就有一盏为而他亮的灯。
多年来的不安在此刻找到归依,他放下所有理智,恣意地感受脸上手掌传来的温度,外头的月se似乎不再清冷,夏虫鸣叫,晚风吹进屋内,耳边没有尖锐的哭嚎声、没有碎裂的酒瓶声。
他不再被恶梦所困,他仍是少年。
想汲取她身上所有的美好,忍不住的,他往陈子欢的手掌上蹭了蹭,瓮声瓮气呢喃道:「我这一辈子都不配拥有幸福。」
高挺的鼻梁、浓密的眼睫和微凉的薄唇,轻扫过她的手掌,陈子欢微愣,以前她只觉得谢时和像一只高傲冷漠的黑豹,太有个x还有点难亲近,但现在的他,卸下所有防备,真实却也脆弱着,像只讨0的小猫。
她g起嘴角,移开了一只手改轻抚在他的头上,就像他之前那样安慰自己一样,她手指卷着他黑se的发丝,努力克制住自己的心跳声,缓缓说出埋藏在心底最深的告白──「谢时和,每个人都值得被ai,就像我ai你一样。」
从认定自己喜欢他的那一刻起,不论是天堂或是地狱,她都想陪他一起。
若前方太黑,那她也愿意当他的光,帮他照亮前方。
整栋房子内,要不是墙上时钟的钟摆持续摆荡,这一刻,就像是静止画面。
谢时和试图从陈子欢的表情中找出一点不正经的成分,可惜没有,她的表情认真得不行,微微颤抖的睫毛、少nv脸上的红晕,都透漏着她在害羞,同时也是认真的情绪。
谢时和的理智,他睁着眼,嘴巴一开一合,有些不敢置信。
二十五岁的他,此刻退化成只有十七岁的少年,这是他生平,败给温柔
***
直到公车完全消失在视线内,陈子欢才不情不愿的离开转运站。夏日的yanyan正式升起,小镇不一会就被yan光烤得热烘烘的,但即便如此她还是舍不得脱掉谢时和为她穿上的外套。
她有些变态似的大力x1着外套上的香味,低头窃笑。
这可怎麽办呢,才分开一下子,她就想他了呢。
陈子欢沉浸在充满粉红泡泡的恋ai中,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已经走到家中的巷子口。
这时,刚晨跑完的刘振宇早一步认出了她,只见远处的少nv,走路歪歪扭扭,在大热天下还穿个棉外套,脸上笑得像白痴一样。
她这是中暑还是中邪?
他摇了摇头,不论哪种,他都不放心,於是,他朝着她大喊:「陈子欢!」
还流连在外套香味的陈子欢,听见了旁人的叫唤,没来得及收回笑容,茫然的抬起头,寻找声音的来源。
没想过会一举撞上少nv的笑容,刘振宇愣了一会,内心的害羞来得猝不及防。
他撇过了头,开始整理起自己因为流汗贴在额上的头发,「你、你怎麽这麽早起?」
陈子欢尴尬的笑了笑,没想过会预见刘振宇,她甚至都忘记今天是假日了。
依她的个x来说,假日若没有睡到日上三竿,她是不会罢休的,也难怪刘振宇一脸惊讶,可她总不能跟他说,她刚刚是去送谢时和,而且他们还、还抱了……
「我、我刚刚去晨跑。」她胡诌个理由。
「晨跑?」整理好浏海,又恢复帅气模样的刘振宇,转回头打量着她,「你穿拖鞋晨跑?」
他可不记得陈子欢有这麽「健康」的习惯。
「……」陈子欢蜷缩着外露的脚趾,「我是说散、散步,刚刚说太快了。」
刘振宇显然不信,他大步上前,一把架着她的脖子,粗暴的r0u着她的发,「陈子欢,你不要说谎啊!」
「啊啊啊,放手、放手,我要秃了。」陈子欢在他的桎梏中挣扎。
但他是谁?他可是刘振宇啊!
是典型的「得不到答案,就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人。
他继续架着她拐子,严厉拷问:「你到底说不说实话啊?」
陈子欢费了好大劲才让自己的眼神不要乱飘,「我、我说实话了啊!」
不管是追出去找人,又或者漫步走回来,这两样八字一撇都算晨跑和散步吧。
刘振宇撇嘴,这种蹙脚的谎言骗骗于玲还行,但对他来说,可是一点用都没。
「真不说?」
陈子欢用力的点头,一张嘴闭得b蛤蛎还紧。
刘振宇瞪着她,看来她这次是铁了心不说实话。
那好,既然她不讲,那他就不放手了。
於是,在刘振宇的陪伴下,原本巷子口到陈家短短三分钟的路程y是被他们走出多一倍的时间。
折腾了好一阵子,两人总算是回到陈家的大门前,陈子欢用力拍了刘振宇放在肩上的手,「快把你的臭手拿开!」
刘振宇耸肩,语气欠揍,「不要。」不说实话,就休想要他放开。
语落,他还不忘再往陈子欢的肩上加了些力道。
好巧不巧,刘振宇像是刚好压到她肩上的x道,陈子欢的小脸立刻皱成一颗酸梅,她哀号着,「痛痛痛啊──」
看她的反应像是真的有痛到,就在刘振宇打算松手时,陈家的大门便被人推开。
深褐se又笨重的大门,伴随着诡谲的声音,缓缓开起,而在那後面,似乎还站着一个……厉鬼?
两人被眼前的画面惊得说不出话来。
刘振宇咽了一口口水,用力的眨了眨眼後,才认出背光处站的不是厉鬼,而是陈子彦。
他不知道陈子彦是什麽时候回来的,只见他面se铁青,黑眼圈掉到嘴边,而他的周遭似乎还散发着很深的……怨气。
他识相的赶紧松开了自己放在陈子欢肩上的手。
妹控,惹不得。
在他身旁的陈子欢则是重重的倒x1一口气,正准备尖叫时,那厉鬼,呃不是,陈子彦突然开口……
「陈子欢,进来。」
「啊?」命令的口吻来得突兀,她一时没听懂。
「进来。」陈子彦的语气丝毫没有温度,冷得简直能把人送到南极大陆。
「……」陈子欢和刘振宇难得默契的打了个哆嗦,直觉告诉他们,陈子彦生气了,只是他们不明白,一大清早的,有什麽能让他这麽生气的。
两人跟在陈子彦身後,步伐亦步亦趋,没敢超前。
陈子欢瞪着刘振宇,眼睛左右来回快速转动,「我哥这是怎麽了?」
刘振宇也用眼神和她无声的g0u通,「我怎麽知道,我连彦哥什麽时候回来都不知道。」
突然,陈子彦停下了脚步,後头忙着用眼神g0u通的两人,一时不察,便双双撞上陈子彦的背……
眼看着陈子彦就要发火的後脑勺,他们纷纷脱口而出。
「哥,对不起,我喜欢谢时和。」
「彦哥,对不起,我们不应该瞒着你陈子欢被欺负的事情……」
「……」
宽敞的客厅中,回荡着两人的声音。
句子明显长了一点,嘴巴还没来得及阖上的刘振宇,瞪大双眼看着陈子欢。
她刚刚说什麽?她说她喜欢谁?
陈子欢才没空理会刘振宇的惊恐,b起他,更惊恐的应该是自己吧!她转过头恶狠狠的睨着他,他们不是说好这件事不能和陈子彦说吗,怎麽才一会工夫,他就把自己卖了。
俗话说的好:「夜路走多了,总会碰到鬼。」
只见夜路走多的两人继续用着眼神交流,却完全没发现前方的鬼,已经面se铁青的停下所有动作,愣愣地看着他们。
陈子彦整个人像是被人从头上重重敲了两击,久久无法回神。
他没有听错吧?
陈子欢说,她喜欢谢时和。
刘振宇说,陈子欢被欺负。
这个两个讯息量来得又急又猛,像是大浪袭来,一巴掌把他拍在岸上。
见陈子彦一脸大受打击的模样,陈子欢早一步踹了刘振宇一脚,她咬牙切齿道:「不是说好,不能说的吗?」
刘振宇捂着小腿,脸se也不太好,「那你倒是说说,你跟那个谢时和是怎麽一回事。」
「我、我……」
「你、你什麽你!」
眼看战争一触即发,陈子彦脑神经跳了跳,眼神冷戾扫过他们两个,「都给我闭嘴。」
「……」「……」
听见他语气中的愠火,陈子欢和刘振宇两人面面相觑,乖乖地闭上嘴巴。
陈子彦r0u着太yanx,将他们丢在原地,自己转身走入厨房。
闯下大祸的两人只敢站在原地,身长脖子偷看,只见陈子彦神情严肃从最上方的柜子内拿出了一盒上等的高山茶叶和一套紫砂壶。
他们见状,心中只有一个想法。
完了。
茶香四溢,即便是炎炎夏日,有了茶香和家中植物的陪衬,三人彷佛身处在高山上。
不,正确来说应该是,冰山上……
陈子欢和刘振宇并肩而坐,陈子彦独自一人坐在一侧。
他熟练的拿起茶具开始温壶烫杯,接着置茶闻香,最後品饮轻嚐,一整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气质温尔儒雅,若要形容,这整个画面看上去简直就是潘安再世。
只不过这个潘安有点高冷,尤其是那眼神,寒得太吓人了。
压抑的气氛下,陈子欢和刘振宇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因为他们知道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陈子彦像这样泡茶,加上今天是,尚未展翅的天使
***
谢时和的话语成了她最强的後盾,陈子欢鼻尖一酸,就把今天早上陈子彦的事全都跟他讲了。
谢时和捏着手机的指骨泛白,他想起今天一早陈子彦缠着他问话的场景,和那天自己防坡堤上安慰她的话,谢时和面se逐渐凝重,他唤了她:「陈子欢。」
「嗯?」
「我们一起把欺负你的犯人抓出来吧。」
陈子欢一愣,「可是你之前不是还说我很勇敢吗……」
她以为他能懂自己的坚持。
谢时和r0ur0u自己的眉心,他叹了口气,「你很勇敢没错,但并不表示别人这样欺负你是对的。今天的情况你也看到了,陈子彦并不会因为你的隐瞒而觉得心里b较好过,不是吗?」
她的勇敢,再怎麽说,都不应该论为别人霸凌她的理由。
他也不想再看到她故作坚强的模样了,想必陈子彦也不想。
「……」听着他的话,不知道什麽时候,陈子欢已经将脸埋在膝盖间。
曾经,她以为隐瞒是唯一能让陈子彦在海上少点後顾之忧的办法,可是到了今天,当看着他自责的眼神,她才明白,善意的谎言背後的本质仍然是谎言。
今日的陈子彦不仅担心她,还自责到把错全揽到自己身上。
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半晌,电话的另一头又没了声音。
谢时和发觉自己语气似乎太严肃了,他急忙解释,「我没有责备你的意思,只是……」
「我决定了。」突然,陈子欢的声音从另一头传来。
「决定什麽?」安慰的话被打断,谢时和不明所以。
「决定抓犯人了。」
「真的?」她的态度转变太快,他有些跟不上。
「真的啦。」陈子欢失笑,虽然她也是刚刚才下定决心的,但她想通了,做错事的人又不是她,她g嘛躲。
她咬牙切齿的又道:「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这麽幼稚!」
听她的声音是真的恢复原本的朝气,谢时和也g出一抹笑容,「这才是我认识的陈子欢。」
是我,充满力量的小太yan。
「我会快点回去的,你要行动之前记得找陈子彦或……」
「或?或什麽?」谢时和的停顿引来她的好奇。
谢时和吞下心中的苦涩,有些不情愿,「或找刘振宇一起。」
从他嘴里听到刘振宇的名字,陈子欢突然有点害臊,毕竟她刚刚才因为他拒绝了刘振宇,但这件事她打si都不会说的。
「知、知道了。」
谢时和没听出她语气中的不自在,而前头司机也恰巧开到了饭店门口。
「陈子欢,我到饭店了,下午会直接进署里忙,你有事再传讯息给我。」他一边付车钱一边交待着。
「好,你去忙吧。」陈子欢嘴上答应的爽快,但内心超级不舍。
感觉他们才聊没多久,怎麽才一下子就要挂电话了。
而另一头谢时和何尝不是呢。
少nv软糯的嗓音安抚了他这一路的不安,虽然听出她的不舍,但再不挂电话,他真的会直接叫计程车原地返回小镇。
但还不行、还不能。
在摁掉电话前,他像老父亲般,一再的唠叨,直到陈子欢快受不了之际,谢时和微启薄唇,暗哑道:「欢欢,等我回来。」
谢时和看着变暗的萤幕,稍微走神。
突然有点後悔当挂电话的那方。
司机大哥见他丢了魂似的,打趣道:「跟小nv友讲电话啊?」
谢时和g着嘴角,轻轻的嗯了一声,眼神是自己从未察觉的温柔。
萤幕上头的通话秒数停止计时,客厅内恢复一片宁静,yan光洒进屋内,家中一盆盆的植物向yan而生,谢时和的声音还回荡在耳边。
像是迷航多日的人终於找到方向,陈子欢快速解决完早餐,拿了钱包又出门一趟。
***
超市内沁凉的冷风迎面而来,穿着短袖的陈子欢忍不住地打了个哆嗦。
她搓着身上的疙瘩,暗叹,早知道就穿着谢时和的外套来了。
她手里推着推车,脑中思索着陈子彦喜欢吃的料理。
一来到蔬菜区,大大小小的叶菜类陈列在架上,她不假思索的挑了两包四季豆和几个彩椒放进购物车内。
酱料区前,琳琅满目的牌子映入陈子欢的眼帘,看得她有些眼花。
她眨了眨眼,努力寻找家中常用的酱油膏牌子。
在眼神来来回回几次後,她才总算是找到自己熟悉的牌子,「有了。」
碍於她想要的牌子刚好在货架的最下排,为了去拿它,就算是身高矮小的她也不得不蹲下身子。
或许是全小镇的人都ai这个牌子,抑或着是店员还来不及补货,架子较前方的酱油膏居然都被拿光了。
好在,最里头还剩下两三瓶,运气也不算太差。
陈子欢将手伸长到身t的极限,好让自己能构到里面的东西。瓶身上,稍微隆起的玻璃雕纹划过她的指尖,她心中一个雀跃,「拿到了。」
她捞到酱油膏後,不急着站起身子,反而认真端详着上头的保存日期,像是在看什麽珍宝,却完全没注意到身後的动静。
蹲得稍久的双脚传来阵阵的酸麻感,陈子欢敲了敲自己的小腿,试着让血ye流通点。
但酸麻的感觉还没散退,下一秒,一gu力道从她的背後大力袭击而来,双脚正处於无力状态的她,也因此向前扑腾了一下。
她这一摔,弄出的声响不小,原先没人逛的调味区此时突然出现几个关切的顾客。
「同学你没事吧?」一位原本在隔壁排补货的nv店员闻声,赶紧跑了过来。
陈子欢r0ur0u自己发疼的膝盖,苦笑道:「我没事,就腿软了一下。」
「真的没事吗?」nv店员看着少nv紧蹙的眉头,忧心地问。
「真的啦。」多亏了店员的搀扶,她总算能好好站起身子。
或许是看到她苍白的脸,nv店员从自己口袋中掏了一颗巧克力给她,「你可能是低血糖了,这个巧克力给你吃。」
「谢谢。」陈子欢感激的接下。
「如果你没事的话,那我先去忙了。」
「好,谢谢你。」
「不会。」nv店员给了她一个微笑後,又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忙碌去。
陈子欢握着巧克力,手掌有些sh润。
刚刚那gu力道应该不是她的错觉,确实是有人从她背後撞了一下,而且力道还不小。
但,会是谁呢?
她看着再度空无一人的走道,叹了口气,只怪自己摔得太惨,什麽人影都没看见。
有了刚刚的意外,陈子欢多了一份心,没敢多留。她拿完自己想要的东西後,朝结帐柜台直奔,只想快点离开这个地方。
虽然陈子欢买的东西不算多,但夏日的yanyan不分中午或下午,都热得让人难耐。
只有双脚作为交通工具的陈子欢,这时候就算想早点回家,也不得不走到一个树荫下稍作休息。
眼见四下无人,她忍不住开启抱怨模式。
「好热啊啊啊──」
「早知道就买瓶喝的。」
「呜呜,我好命苦啊……」
「如果谢时和在就好了,至少有人帮我提一下东西。」
「什麽谢时和?」一道清冷又熟悉的嗓音落下,陈子欢打了个机灵,这大白天的,鬼月也还没到,她应该不会认错这个嗓音……
她机械式的转过身,面对眼前的人,她有些不确定的开口,「哥?」
「还知道我是你哥?」陈子彦挑眉看着她。
「当然啊,我就你一个哥哥。」
「我就你一个哥哥。」陈子彦毫无感情的模仿着她的话,「还就我一个,那刚刚怎麽不喊我的名字,而是喊谢时和?」
因为他嘴里叼着冰bang,所以声音听上去,说不清是开心还是愤怒。但从模样看上去,他心情跟早上b起来似乎好了不少。
当然,如果他方才喊谢时和的声音不那麽咬牙切齿的话,会更好。
「你不是要出门吗?」陈子欢刻意避开了关於谢时和的问题。
「出门难道就不能回来了?」发现她的回避,陈子彦简直无语了,才一天没见,自家妹妹是真的要跟谢时和跑了,是吗?
他真的会把谢时和抓回来生吞活剥!
见她一直沉默,他睨着她,「还是,你根本就不想让我回来?」
陈子欢听他这样,立马就想到中午那封冷冰冰的讯息,怕他又钻牛角尖,她吓得赶紧抱住他的手臂,讨好道:「我、我哪敢啊,你可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
看着她像橡皮糖一样黏在自己手上,陈子彦叹了口气,「你真的这样觉得?」
「当然。」陈子欢大力的点头,「陈子彦最好、最bang!」
「那我帅吗?」
陈子欢嘴角ch0u了ch0u,不知道为什麽原本温馨的对话突然又走钟了。
陈子彦看她面有难se,原本消下的火气,好像又点被点燃,「我再问一次,我帅吗?」
怕他又要发火,陈子欢决定识时务者为俊杰,双掌海狗似的狂拍,「帅!帅透了!帅的不要不要的!」
要不是这家伙是真的不好哄,这放在平时的话,她的白眼早就不知道翻哪去了。
陈子彦听着她这样说,心情是好了大半,可不一会,他的脸又冷了下来。
「……」这脸se转变也太快……
不用他开口,陈子欢也感觉旁边冷飕飕的。
她刚刚有哪里说错了吗?
「哥?」她试探的开口。
「陈子欢,我是你最好、最bang、最帅的哥哥对吗?」陈子彦看着她谄媚的脸,语气严肃地又问了一次。
「嗯嗯!」一心只想哄好哥哥的陈子欢,也不吐槽了,头点的如同波浪鼓。
「那为什麽不跟我说实话呢?」
陈子欢点头的动作因为他的话嘎然停止。
她看着他愁眉不展的脸,一时语塞。
还以为他消气了,没想到又绕回来了。
陈子彦看着她呆愣的模样,一手接过她肩上的购物袋,另一手覆在她头上,温柔的来回搓弄。
这孩子,被人欺负了还不跟他说。
都不知道该夸她傻,还是聪明了。
一想到这里,他的心里不知道是该难过,还是该生气。
肩上的购物袋被他拿走,整个人也像是卸下所有的包袱,陈子欢忍不住鼻酸,「我这不是怕你难过,怕你被欺负吗?」
「啧啧,看你难过,我才更难过好不好。」
「对不起嘛。」如果知道陈子彦会因此这麽自责,她当初说什麽都不会说谎的。
看着明明没做错事的nv孩,在面前给自己道歉,他哪里还有怒火。
陈子彦捏了捏她的脸蛋,「白痴,你道什麽歉呢?还有,我堂堂陈子彦,难道会这麽容易被人欺负?亲ai的妹妹,你未免太小看我了吧。」
「你这麽嘴pa0,我这个做妹妹的,不就是怕你被打si吗……」见他能这麽自我调侃,继承陈家血脉的陈子欢,也不妨多让,一不注意,就把内心话说溜嘴了。
陈子彦听她这样说自己,弱弱的睨了她一眼,他不气反笑,「我真的是……拿你没办法。」
兄妹俩一回到家,陈子欢就像个小尾巴似的,在陈子彦身旁跟前跟後。
由於身後的目光太炙热,陈子彦不得不回头,「你g嘛?」
「你刚刚去哪?」陈子欢盼着陈子彦,一双大眼睁得水汪汪的。
看她如小狗般的眼神,陈子彦低头继续整理着购物袋内的东西,语气没有起伏,「警局。」。
「警局?」一听到这个敏感词汇,陈子欢抓着他的手又是左看右瞧的,「怎麽突然去警局?你真的被打了?」
陈子彦没好气的,「不是我,是我妹。一个叫陈子欢的傻子被人欺负了,我这个做哥哥的,自然得去了解情况。」
陈子欢尴尬的ch0u了ch0u嘴角,差都忘记刘振宇在早上,也把他们冲去报警的事情都给说出来了。
「话说,那个小张真的不行。」
「什麽不行?」
「出了这麽大的事居然没人告诉我。还有你学校的那个班导,叫老胡来着对吧?家长会我也没少去开过,他居然也瞒我?」
陈子欢低下了头,闷声道:「不是他们的错,是我叫他们不要跟你说的。」
「嗯,那现在我知道了,你要怎麽做?」听见她的忏悔,陈子彦没有意外。
反倒是陈子欢,在听到他把决定权交还给自己时,她不禁一愣。
见她这样,陈子彦挑眉看着她,虽然没有开口催促,却又像是在等她自己开口。
陈子欢当然懂他的用意,她将手背在後头,x1x1吐了两次才敢开口。
「我想抓出犯人。」她的眼神不再回避陈子彦,双眸炯炯有神,透漏的坚定。
有了她正面积极的回答,陈子彦嘴角一g,露出这一整天下来,,他的光
***
挂完电话的谢时和看着陈家大门傻笑,这个奖励在陈子欢心中,不知道有没有合格。
而就在他要按下门铃之际,他的身後却突然传来一个幽幽的nv声,「小心火烛,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谢时和闻声,转过身去,只见一个窈窕nv人穿着全身大红的衣裳,浮夸的大红帽上依旧cha着几根羽毛。
会穿成这样浮夸的人,在这小镇上找不到第二人。
「神婆?」谢时和少了初次与刘芳芳见面的尴尬感,虽然语气称不上多尊重,倒也算礼貌。
刘芳芳见他这反应,满意的点了点头,她g起难得没画上浮夸红唇的嘴角,轻轻一笑,「唉唷,变有礼貌了呢。」
谢时和尴尬的笑了笑,他也不清楚自己当初为什麽对刘芳芳的反应这麽大,或许是因为她那双眼看的太透彻,他下意识的就想逃跑。
虽然没了大红唇,但刘芳芳春葱的十指上仍留着吓人的长甲,而在那甲面上头,则有着漂亮的猫眼石。
她一别当初,没有在谢时和的态度多着墨,反而伸长了一只手,摆在两人之间,像是在端详着什麽。
随着她的摆弄,她五指上头的猫眼石也因为夕yan光线,折s出漂亮的光泽。
「小帅哥,恭喜你呀,你的梦里开始有光了。」她语气轻快,但下一秒她又眯起了眼,悄声道:「但你要记得,光太亮,难免招人讨厌,太多的贪和慾,都有可能将光吞噬的。你要小心一点,别让你的光又消失了。」
耳边是她似祝福又似警告的话语,谢时和被她长甲上的光照得有些晕眩,他r0ur0u自己的双眼,还没来得问刘芳芳是什麽意思,等他移开了手,便看见她火红的身影,骑着一辆脚踏车扬长而去。
刘芳芳离去的背影,因为距离逐渐成为一个红点,谢时和突然有个有趣的想法。
原来神婆也骑脚踏车的。
对於刘芳芳的话谢时和倾向当成祝福去听,毕竟他是真的找到了他的光。
思至此,他笑意更深,食指接着一摁,按响了陈家的门铃。
「陈子欢,你又没带钥匙啊?」围着粉红围裙,手捧着一锅面糊在搅拌的陈子彦,在听见了铃声後,赶紧上前应门。
但门开了之後,陈子彦一愣,怀中的钢盆险些掉落。
好在谢时和眼明手快及时接住,不然迎接他的就是满身的面糊了。
「你你你你为什麽在这!」陈子彦惊呼。
「我缴了两个月的房租,时间才过不到一个月,我难道不能回来吗?」谢时和把钢盆塞回他的怀中。
「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接过钢盆的陈子彦翻着白眼,侧着身让谢时和「回家」。
谢时和将行李先放到了一旁,他摩娑着下巴,眼神在陈子彦身上来回打量。
接受到他的目光,陈子彦警戒的攥紧怀中的钢盆,并护在x口,「你g嘛?才几个礼拜不见,你就弯了?」
谢时和翻了个大白眼,「我眼睛又没瞎。我只是看到你围着粉红se围裙,总觉得,这画面有点不雅观。」
毕竟陈子彦也已老大不小了,身材又不是一般的壮硕,现在围着一件粉红围裙,走来走去,画面实在诡异。
「你以为我愿意啊,要不是为了陈子欢我哪会进厨房。」陈子彦没好气的说。
陈子欢最近迷上了韩剧,时不时就嘟囔想吃什麽海鲜煎饼,但这个小镇上哪来的韩式餐厅,更不用说海鲜煎饼了。他也是今天早上突然灵光一闪,想到,虽然小镇没有海鲜煎饼,但海鲜可多了。
既然外面吃不到,那就乾脆自己来做吧。
简单来说,他就是被自己的脑洞害si,以至於他现在只能在这搅面糊。
说到陈子欢,陈子彦大叫了一声,随即目光凄厉的瞪向谢时和。
谢时和看着他的表情,完全0不着头绪,「g嘛?」
「你回来的事,陈子欢知道吗?」
「不知道,想给她一个惊喜。」谢时和轻笑,眼里满是温柔。
「哼,狗p惊喜。」陈子彦轻哼,手里继续用力的搅着面糊。
但从他的表情看上去,b起面糊,他更像是在搅脑浆。
至於是谁的脑浆……
谢时和稍稍打了个冷颤。
陈子彦倒了一杯水给他後,手里继续忙着他的海鲜煎饼,而嘴上也没闲着。
他俩有一搭没一搭的开始聊起天来,「你事情都处理完了?」
「嗯,报告书交上去了。」
「但你怎麽去这麽久?」陈子彦纳闷,他上次去交报书也只用了一天来回,谢时和是怎麽拖这麽久的。
「回老家一趟。」谢时和抿了一口水,接着道:「顺便去看我爸妈。」
陈子彦怔愣,像是没听清楚,又重复了一次,「你爸妈?」
「嗯。」谢时和莞尔,「很久没回去了,所以趁这个机会去看一下。」
陈子彦仔细端详着他的脸,只见谢时和脸上的笑容看上去一点y霾都没有,完全是发自内心真正的微笑。
对於谢时和的转变,陈子彦有些惊讶,「你怎麽突然开窍了?」
「我想,大概是因为陈子欢吧。」谢时和看着手中的水杯,目光柔和,「是她成为了我的光。」
若没遇见她,他不知道自己还会在这个泥淖身陷多久。
是陈子欢让他有了前进的勇气,是她成为了他的光。
***
几个礼拜前,谢时和一处理完署里的事情,便驱车前往灵骨塔。
原本下定决心要与过往和解的他,却在踏入一楼的大厅後,直接落荒而逃。
那塔里面沉y而出的佛经,像是恶魔的低喃,控诉着他的不是。
他是像又被人丢进冰冷的海中,所有挣扎成了辩解,浪cha0朝他伸出了手,将他重新带回无尽的深渊。
从灵骨塔回来的他,全身冒着冷汗,明明外头高温已经三十几度,他仍关掉房内的空调,用一条厚厚的毯子将自己裹住。
他就这样一人窝在床上,直到夜幕来临。
大城市的夏日夜晚,没有小镇那般沁人心脾的微风,此时房内闷热无b,出了一整天汗的谢时和,现在似乎有脱水的迹象,他的双眼开始迷离,无法对焦,脑袋昏昏沉沉,耳边彷佛还有恶魔低喃。
而就在这时,远方的手机铃声突兀响起,将他拉回现实。
他费尽全力,捞过手机,并在铃声断掉的前一秒,接通电话。
电话另一头,只属於少nv的甜糯嗓音传来,「今天怎麽这麽晚接电话,身t不舒服吗?」
半晌,因为一直没等到谢时和回复,陈子欢又唤了唤他,「谢时和?」
「我在。」他的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沙哑,喉间乾涩的像人被人喂进了一大口沙。
一听见他沙哑的声音,陈子欢着急的问:「你的声音怎麽了?感冒了吗?」
「没。」
「那你怎麽了?」听见他没事,陈子欢悬在半空的心,倏地放下。
「你是不是心情不好啊?」她小心翼翼地开口。
她的担心像是海上的浮木,给了他及时活命的机会。
让人忍不住想去依靠。
他握着手机的指骨泛白,脑袋像是被人剖开,他语无l次道:「我今天去见了我爸妈,但我没有见到,我逃了,我又逃了。」
陈子欢听着他无助的声音,心也跟他一起,碎成四分五裂。
她多希望自己能够马上出现在他身边,然後给他一个拥抱。
她柔声的安抚着他,「没事的,我们慢慢来就行了。没事的。」
少nv一句又一句的安抚,盖过了他耳边似恶魔的低喃,渐渐的,他放下紧绷的身子。
陈子欢不记得自己说多少次没事,她一直到听见电话另一头传来均匀的呼x1声後,才把电话挂断。
隔天,谢时和是被热醒的,他看着大汗淋漓的自己和已经没电的手机。
他喉结轻滚,昨晚是他的小太yan,救了他。
谢时和换上了白衬衫和西装k,拦了一辆计程车,再度前往灵骨塔。
在途中,他传了封讯息给陈子欢,除了谢谢她昨晚的陪伴外,又提了自己今天会再去一次灵骨塔。
本以为在上课的她不会马上回讯息,岂料,不到一分钟,她便捎来一堆可ai的猫咪贴图,就在他以为自己的手机要被她的讯息刷到当机时,她又丢了一段文字过来。
【陈子欢:只要你需要,我会一直陪你的。】
他用拇指轻轻摩娑着她发来的文字,眉眼间,尽是柔情。
她又再一次,用她的温柔,接住他所有的不堪。
明明是和昨天一样的地方,他却有着不一样的心情。
塔内的佛经声依然令他烦躁,谢时和强忍着胃里的翻腾,一gu作气来到上方的楼层。
即便多年没来,他仍凭着直觉找到了那两个既熟悉又陌生小方格。
他用手轻轻扫掉上头的灰尘,让花束能紧挨着照片上头的两人。
有了花朵的映衬,相片中,他们的笑容更显温暖。
他看向他们,喉间一哽,终究忍不住鼻酸:「爸妈,我来看你们了。」
待情绪逐渐平复,他移开了覆在相片上头的手,就这样静静的看着他们的照片,没再开口。
而直到夕yan西下,他的身t仍然站着笔直。
由於今日灵骨塔的参访时间已经结束,管理人员便分头上楼提醒尚未离开的家属。
「这位家属您好,我们今天的参访时间已经结束了。」
谢时和闻声,颔首致歉,「抱歉,我没注意到时间。」
管理人员理解的笑了笑,没有责怪,「在这里,像您这样忘记时间的家属有很多。」
谢时和笑了笑,转身就要跟着管理员下楼。
而就是这一个转身,他突然瞥见摆放着谢宗霖骨灰坛的方格内有一道绿光折s。
「那个,请、请等一下。」他喊住了走在前方的管理员,自己疾步走回原处。
谢时和没有犹豫,直接拉开了方格外的压克力门。
而他第一眼就看见方格内,躺着一只镶着猫眼石的怀表。
他轻抚上怀表,上头jg致的纹路,嗑得他心痛。
管理人员好奇的凑上前,「这个是?」
「我母亲的遗物。」
直到回到饭店的房间後,谢时和才发现,他握着怀表的左手掌早已sh透。
他看着那只jg致的怀表,心跳快得像是要跳出。
谢时和犹疑了一下,最後,还是伸出自己颤抖不已的手,掀开那只怀表。
随着表盖掀开,世界像是随着上头的指针嘎然停止,一张泛h的小纸条也跟着滑落,掉在他的面前。
这张纸条为了被收进小小的怀表内,被人摺上许多层。
谢时和满怀不安,小心翼翼的将它摊平。
那纸条上,依然是那个熟悉并且綑绑他多年的字t。
黑se的笔迹,因为纸张的摺痕和时间的渲染,有了深浅不一的se调。
上头的内容,一别过往,不再是来自地狱的控诉,反而是来自天堂的救赎。
谢时和轻声读着内容,一滴泪珠跟着滴落。
泪水晕开了笔墨,也晕开了这些年在他心上的枷锁。
那纸条的内容是这样写的──
「亲ai的儿子,对不起,妈妈永远ai你。」
落款人吴秀芳。
而押在她名字旁的日期,是谢宗霖的忌日当天,也就是吴秀芳去世的前一天。
***
外头红霞倾泻,彤云掠过落地窗,在男人的身後长出一双漂亮的翅膀。
陈子彦愣的看着眼前这一幕,他突然想到陈子欢曾说的那句话──「他只是尚未展翅的天使。」
这时,卡在他心中多日的纠结,突然消散,他看向他的目光,不再带刺,反而多了分疼惜。
「谢时和,你喜欢我们欢欢吗?」突然地,陈子彦问。
没料到他会问得如此直白,谢时和小心的点头,语气却无b认真,「喜欢。很喜欢。」
听到他回答,陈子彦笑意更深了,语气同他一样诚恳,「那以後……我们欢欢就交给你了。」
空气凝结,谢时和一愣,「啊?」
见他的反应像一只呆头鹅,,陈子彦忍不住闹他,「怎麽,你嫌弃我们欢欢啊?」
「不、不,我怎麽会嫌弃她!只是……」
「只是不相信我会同意对吧。」陈子彦接完他的话,又立刻噘起嘴,「其实我自己也不相信我会答应。毕竟天下男人,除了我爸跟我以外,没一个好东西。但如果是你,我相信,你能给欢欢幸福的。」
诚如陈子欢说的,他太了解谢时和这个人了,他的好,这麽多年来,作为他的朋友、他的长辈,陈子彦都看在眼里。
他是真的相信,谢时和能带给陈子欢幸福。
陈子彦推开他r0u麻兮兮的脸,「好了,别这个脸看了我,快点滚出门吧!」
「啊?」谢时和错愕的看着他。
不是才刚认可他吗,怎麽现在又要赶他走。
陈子彦翻了个大白眼,「我是让你出门接陈子欢,不是赶你走。我才不管你那什麽狗p惊喜,这个时间点,蜗牛都要爬到家了,陈子欢还不知道上哪0鱼去了,你快去帮我找找。」
明白了陈子彦的意思之後,谢时和抓着小绵羊的钥匙,直接冲出家门。
陈子彦在厨房内听着外头机车发动,随後扬长而去的油门声,他的嘴角不自觉的跟着上扬。
装着面糊的钢盆被他重新抱回怀中。
都这个时间了,他得快点准备晚餐,不然等等他的妹妹和妹婿可就要饿肚子了。
今天,小镇的夜晚难得闷热,海风微弱,连带着海岸边风车也跟着慢下来,即便是骑着车,谢时和也觉得周遭空气黏腻难耐。
而就在他快骑到陈子欢的学校时,在同一方向的天空,却突然出现一抹诡异的红光。
谢时和怔愣,耳边突然萦绕起,傍晚刘芳芳那似祝福又似警告的话──「你要小心一点,别让你的光又消失了。」
***
陈子欢是被自己後脑勺传来的剧烈疼痛给痛醒的,她甩了甩头,试图唤醒自己浑沌的脑袋,却不太成功。
她眯着眼观察四周,只见周遭漆黑一片,一点光源都没有,除此之外,这里的空气中还弥漫着一gu复杂难闻的气味。
这里是哪里?
在黑暗的环境下,她的感官被迫放大,就在她想要站起身时,下一秒,她就被一gu外力缠住,坐回原位。
也是这时候,她才发现自己手脚已经被人绑在椅子上,就连嘴巴上都被贴上了两层厚厚的胶布。
不会吧,她这是被绑架了吗……
她扭动着身躯,试图挣脱绳索,可绳子不但没有脱落,手腕上还传来一阵刺痛感。
「嘶──」她忍着痛意,继续挣扎。
直到腥甜的血味在空气中蔓延开来,她的耳边「啪」的一响,周遭瞬间明亮起来。
陈子欢用力的眨着眼,想要快点适应白炽的灯光,好让自己能确认她到底被人绑去哪。
她眼看着眼前这个不太大的空间,和四周的老旧课桌椅。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这里应该是学校的旧仓库。
想到这里,她有些庆幸,幸好她不是被绑到那种杳无人烟的深山内。
她还有机会逃命。
但高兴的情绪没有持续太久,不一会,仓库的大门被人打开,她的视线同时走入一个人影。
因为嘴巴被人封住,陈子欢无法大叫,只能瞪大双眼,盯着对方的一举一动,不敢松懈。
只见对方逐渐朝她靠近,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缩短,对方俯下身子,一脸玩味的端详着她的面容,几缕碎发落也因为对方的动作,搔在陈子欢的脸上。
接着,对方将右手向後拉了一个弧度,陈子欢下意识的偏头,闭起双眼。
「哈哈哈哈哈──」她闭眼的反应,似乎是逗乐了对方,她耳边满是刺耳的笑声。
没有预期中的巴掌,反倒是她嘴上的胶布被人撕掉了。
少了胶布的限制,陈子欢大口喘着气,她睨着面前的人,语气中尽是不敢置信,「王馥暄?」
听见她中气十足的叫唤,王馥暄挥了挥手,甜甜一笑,「哈罗,我的欢欢同学。」
陈子欢看着她的笑颜,一gu恶寒涌上,「我跟你无冤无仇,你g嘛绑我!」
「无冤无仇?」王馥暄轻哼,一把捏住她的下巴,「你可真不要脸啊!」
下巴的禁锢让陈子欢有些吃痛,却没有击退她,「我怎样不要脸了,你说啊!」
见她si鸭子嘴y,王馥暄恶狠狠的睨着她,也跟着提高分贝,「你哥检举我爸的鱼船,害得我们家家破人亡,你还说我跟你无冤无仇?」
本来她应该是被父母捧在手掌心小公主,岂料,这一两年来,她的父亲的渔船天天被人开罚,家里信箱被罚单塞得满满。但罚款还没缴纳完毕,她的父亲便积郁成疾,病倒了。
家中支柱垮下,她的母亲还因此丢下她和正在就读小学的弟弟,跟别的男人跑了。
原本美满的家庭都因为陈子彦的检举,从此破碎。
这样,陈子欢还敢说跟她无冤无仇,未免也太不要脸了!
听见王馥暄的控诉,陈子欢一下就明白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她看着她在一旁怨天怨地怨别人,不禁觉得有些好笑,然後,她就真的笑了出来。
王馥暄一听见她笑,毫不客气的就往她脸上呼了一巴掌,「你笑p啊!」
真不知道王馥暄是吃什麽长大的,她一巴掌呼来,陈子欢的左脸瞬间肿起来。
但跟害怕b起来,她反而觉得有些荒谬。
她对面前如跳梁小丑般的王馥暄,冷哼,「你是做对了什麽,敢这样绑我过来?而你爸又是做对了什麽事,n捕鱼种、谎报渔获、雇用非法劳工,请问他做对了什麽?明明是你们家有错在先,却反过来指责没做错事的我们,你不觉得你很可笑吗。」
王馥暄听着她的话,脸se一阵青一阵白,刹时找不到反驳的话。
见她没有回话,陈子欢趁胜追击,「你不要以为全天下就你一个人最不幸好吗?你有没有反过来想想,你曾经拥有的幸福是建立在什麽肮脏的事情上头?」
「退一万步来讲,你爸做错事,本来也与你无关,但你偏要把这件事按在我和陈子彦身上,冲着我们撒气。但这样也就算了,你居然还自以为悲情的,将自己霸凌、犯罪的行为合理化,要说不要脸,你才应该是那个最不要脸的人!」
说完,陈子欢还不忘朝她啐了一口口水。
要b悲惨,她跟陈子彦难道就不悲惨吗?谢时和就不惨吗?被舅舅拖下水的于玲一家就不惨吗?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痛苦和不幸,但有些人选择善良,努力活得温暖,但也有些人,选择蒙蔽自己的双眼,自己将自己困在泥淖里面。
这样的人,到底凭什麽说她不要脸?说她做错事?
「闭嘴!闭嘴!」陈子欢的话如千根针狠狠扎入她y暗的内心。
王馥暄红着双眼,凄声厉喊,「我没做错!错的都是你们!」
她睨向陈子欢,咬牙切齿,「我会让你们付出代价的!」
陈子欢还没反应过来王馥暄的意思,便见她奋力提着一桶像是装有yet的r白se塑胶桶,沿着她身旁的课桌椅泼洒。
不同於一般的清水,这个yet流动的速度较慢,甚至还夹杂着一gu刺鼻的味道。
陈子欢倏地明白过来这是什麽,「喂!王馥暄,你要g嘛!」
王馥暄没理会她,继续手边的动作。
陈子欢想向前阻止她的行为,却因为手脚被捆绑住,狼狈摔倒在地上。
看着地上小脸煞白的少nv,王馥暄不屑的挑起嘴角,「你不是不害怕吗!我今天就让你嚐嚐地狱的滋味!」
王馥暄丢下这句话後,便转身离开。
「王馥暄!」
王馥暄看着紧闭的仓库门,烦躁的从口袋中的菸盒ch0u了一根菸出来。
随着尼古丁的麻痹,内心的烦躁才逐渐平息,她原本只是想吓吓陈子欢的,可是谁知道陈子欢这麽讨厌,一气之下她就真洒了汽油。
这时,她的手机响起一串提醒,她瞥了一眼上头的名字,才发现是自家弟弟传来的讯息。
原来,时间已经不早了。
她扔下手中没ch0u完的香菸,匆匆忙忙地离开。
不论是被人反锁的仓库门,或者空气中刺鼻的汽油味,两者都在提醒着陈子欢,她所处的环境现在有多危险。
她连拖带拉着自己的身後的椅子,在地上爬行。
也不管自己的制服是否会磨破、自己的皮肤是否会擦伤,她都知道自己必须逃离这里。
她还没等到谢时和回来,也还没等到陈子彦娶妻生子,她不能这麽早si。
就在距离仓库的大门只剩几步之遥时,她的後脑勺却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疼痛。
她朝着仓库的大门喊着救命。
然而回答她的只有屋外一片si寂,还有一些突兀的滋滋声响。
陈子欢蓦地睁大双眼,忍着头痛,抬头望向仓库上方的气窗。
外头的银白月光不知何时已经被黑烟垄罩,她将目光移回仓库门边,只见地上几滴零星汽油似乎也缠上了火舌。
半晌,即便没有汽油助阵,火舌也开始窜入仓库,攀上旁边易燃的课桌椅。
仓库内的温度开始升高,陈子欢吓得在地上挣扎,想找寻一块尚未被汽油和火舌沾染的净土。
但无论她怎样挣扎躲藏,在发了狂的火舌面前,似乎都是徒劳。
大火、黑烟,直往她扑来。
她看着前方的大门,思绪逐渐飘向远方。
如果她真的si了,她希望陈子彦不要再自责,希望他能永远幸福快乐,若有下辈子,他们还要继续当家人。
如果她真的si了,她希望谢时和不要再因为以前的事情难过,虽然没机会知道他要给她的奖励,但她愿意将所有奖励化作他梦里的一道光,愿他一生平安快乐。
还有很多很多人,刘振宇、刘nn、于玲,感谢所有曾经照顾她的人,希望他们一生平安健康。
陈子欢将心中的挂念的人想过一轮,最终,她耐不住心中的不舍,泪流满面。
她是真的好想陈子彦,也好想谢时和……
阖眼之际,她似乎见到了一抹颀长的身影,在那身影的背後似乎还有一对丰厚的羽翼。
她鼻息终於不再有呛鼻灼烈的浓烟,取而代之的,是那gu让她魂牵梦萦的清香。
***
谢时和一赶到陈子欢的学校,便看见校园後方有一片诡异的红光,他将机车随意停在校门口。
不等警卫骂人,他指了指远方,「喂,那边是不是失火了!」
警卫循着他的方向看去,果真也看到那抹红光,「靠,好像是欸!我、我先报警!」
就在警卫急忙的拨打消防专线的同时,谢时和已经朝那片红光奔去。
因为他从未来过陈子欢的学校,他只能凭着直觉和远方那片红光,找寻起火的位置。
就在他翻遍了大半个校园後,他总算是找到後方的一座冒着浓烟的仓库。
眼前的火势虽说不算严重,却因为攀上仓库旁的大树,浓烟有些大,看上去还有点吓人。
「陈子欢!」他朝着仓库大喊。
眼见外头的火势猛烈,而仓库里头的火光还不大,他跑到最近的走廊,找到了灭火器,先将仓库门口的火势扑灭。
待火势渐小,他用灭火器的底部将仓库门上生锈老旧的门锁敲落。
随着大门被他撞开,里头一gu热浪和浓烟朝他扑面而来,他赶紧捂住了自己的鼻子,往里头奔去。
好在,这个仓库不大,在不远处他便看见躺在地上的人。
「陈子欢!」他一个箭步上前,解开了她身上的绳索,并将全身瘫软的少nv揽进怀中,带离火场。
小镇上的消防局离学校不远,待谢时和将人带出时,外头已有消防救护赶到。
他陪着她一同上了救护车,只见她一张小脸惨白,挂着氧气罩,右侧脸地方甚至有一道清晰的巴掌印,而她的全身上下,还布满着大大小小的擦伤,看得直叫他心脏猛一缩。
只要再晚一点,他的光便会熄灭。
***
两天後。
夜间的月光伴随着晚风,穿过窗户,铺盖在病房中央的一名少nv身上。
她乌黑的秀发柔顺地贴在她的脸庞,更衬得她脸蛋,小巧可ai。
而她的病床旁,有一位身形高大的男子正轻手轻脚的,拿着sh润的棉花bang在病床上少nv乾裂的唇边涂抹。
在确认她唇上的si皮都消失之後,他放下水杯,改将少nv柔neng的手掌包裹在自己的大掌内。
少nv的手腕上还有几道两天前被麻绳磨破的痕迹,知道她不耐痛,他便低下头,在伤口吹气,试着帮她分担疼痛。
热气扑上她的手腕,她既没有像过往一样,脸红得手足无措,也没有痛得皱起眉头。
他抱怨似的,轻轻捏着手里的小掌,「欢欢,你要不要起来了。医生说,你睡得有点久喔。」
明知道床上的人不会回应他,他还是持续说着。
「你是不是怕醒来之後陈子彦会骂你,会难过?」
「他不会的。」
「因为我们抓到犯人罗。」
「犯人就是你那个班上的nv同学,王馥暄,之前欺负你的人也是她,意外砍伤我的也是她。」
「说来也好笑,她那天找的人似乎把我认成陈子彦了,所以才朝我为挥刀的。你说,我跟陈子彦的帅气程度哪有一样,他们怎麽还砍错人了呢?」
「总之事情都处理好了,王馥暄也得到了她应有的报应。所有事情都回归正轨了,你什麽时候才要醒来啊?」
「而且你还找我领奖励欸。虽然之前就被你猜中了,但哪有一直让nv生告白的道理,你难道就不想听我亲口说一次喜欢你吗……」
看着她恬静的睡颜,谢时和将小掌轻磨在自己唇边,他喉结轻滚,哑着声:「欢欢,你快点起来,好吗……」
***
梦里。
灼热的大火像是缠人的小蛇攀上了她,任她怎麽甩动都甩不掉,在她想大声呼救之际,一团黑烟却突然扑向她,吓得她赶紧跳开。
「啊……」病床上的陈子欢猛地弹起身子,发丝因为冷汗贴上了她的背。
她茫然的看向四周,与脑中最後的印象不同,此时,她的面前一片洁白光亮,一点y霾都没有。
正当她想挪动身子时,她才发现自己的手掌被一双温暖的大手包住。
她看着蜷缩床边的他,用另一支空出的手,轻轻抚上他的头顶。
「一个月不见,头发长长了呢……」
感受到头顶的触感,谢时和倏地抬起头。
只见少nv坐在床头,一双水汪汪的大眼对着他弯成月牙状,嘴里还噙着笑。
这不是梦吧……
陈子欢看着睡懵的他,不禁觉得有点好笑,「谢时……」
她的「和」字还没说完,便撞上一道厚实的x膛。
谢时和将头埋进她的肩颈,汲取她的清香,他闷声道:「你终於醒了。」
他真的好想她。
陈子欢听闻,鼻尖一酸,没有回话。
她一下又一下拍着他的背,似安抚、似诉说,就像往常一样。
半晌,她的肩头隔着布料传来一份滚烫的sh意。
***
在鬼门关前走一回的陈子欢本来能在隔天出院,却又因为陈子彦的要求,y是多住了两天才离开。
再後来的一个月里,多亏了陈子彦、谢时和、刘振宇和于玲的轮流祀奉,她觉得自己简直都要成为废人了。
而在这几人之中,最夸张的莫不是谢时和了,他简直把她当猪在养。
陈子欢睨着盘子中堆成小山的苹果,没好气道:「先生,你是想换nv朋友吗?」
「怎麽会,你不要乱讲话。」谢时和大惊,却也没有停下削水果的动作,「怎麽不吃了,来,嘴巴张开我喂你。」
由於她这阵子看到的苹果实在太多了,而谢时和又偏偏在这时候喂她吃苹果,陈子欢耐不住反胃,忍不住乾呕。
但她这一呕,可真是不得了,一把就撞上了刚回家的陈子彦。
「……」陈子彦手里提着陈子欢ai吃的布丁,面se铁青。
他刚刚是听到陈子欢乾呕了吗?
不等他问话,陈子欢一瞥见他手里的布丁又是一阵乾呕。
毕竟这段时间下来,布丁是仅次於苹果出现在她胃里的食物。
曾经最喜ai的食物,如今在她心中已经地位不保,她心中很是扼腕啊!
但这一切看在妹控陈子彦的眼里,却不单单只是陈子欢内心食物排名的更动。
他连安全帽都没脱,便抄起地上一盆盆栽往谢时和的方向跑去,「g,谢时和你这个禽兽,对我妹做了什麽!!」
见陈子彦一脸要把他丢到海里的模样,谢时和还没来得及反应,本能的弹起身子,莫名地也开始在家中跑了起来,「我、我g嘛了吗?」
「我们欢欢还没未成年啊,你这个王八蛋!有种你别跑!」
「啥?」谢时和一脸懵,「你在说什麽,我怎麽都听不懂啊!」
「你闭嘴,别给我装傻!还不快站住!!」
***
就在陈子欢暑辅即将的最後几天,她拿着假卡想向老胡请假。
碍於陈子欢要升高三了,老胡本来不是很同意的,但一看到桌历上方的日期,他立马改变心意,豪爽的在她假卡签名。
看着她活绷乱跳离开办公室的背影,他嘴角轻轻一牵。
又到了该说再见的日子。
暑假正式走入尾声,明天就是陈子彦和谢时和出航的日子,而这一别又是十个月後。
陈子欢为了不让他们挂心,虽然嘴上不说,却还是起了个大早帮他们准备早餐。
他们相处和平时没有什麽区别,大概就是陈子欢在一旁看书,陈子彦和谢时和偶尔路过她旁边,顺道帮她解题,又或者是他们两个幼稚的大男人在一旁斗嘴。
总之,一整天下来,仨人一如既往,做着自己该做的事,没有一个人提到离别两个字。
然而就在晚饭过後,陈子彦终於耐不住x子的把陈子欢和谢时和两人轰了出去。
「哥,你g嘛?」陈子欢看着双手双脚抵在门口的陈海星先生。
「去去去,你们出去散个步,消化一下,不然,再坐下去,pgu都要变大了。」
「你pgu才大咧!」
当陈子欢还想再说些什麽时,家门「碰」的一声,被陈子彦无情关上。
「……」她本来还想多陪他的说。
看着身旁噘着嘴的小nv朋友,谢时和轻笑,牵起她的手,「走吧,我们去散步。」
一路上,即使没人开口,两人的脚步也默契的往同一个方向前进。
月光温柔倾泻而下,鼻息间的海味渐浓,耳旁的海cha0声渐大,海风徐徐吹来,好不惬意。
两人紧挨着彼此,两臂不经意的接触、错过、接触、再错过,就这样来来回回几次後,男人温暖粗糙的大掌倏地握过她柔软细致的小掌。
最终,两人五指交错,掌心紧紧贴合。
陈子欢看着两人交叠的双掌,笑弯了眼角,舍不得移开。
半晌,身旁的男人突然停下脚步。
陈子欢也跟着停下,她望向他问:「怎麽了吗?」
「陈子欢,你就像这些花一样。」谢时和道。
「花?什麽花啊?」再没少nv心的人,听到心上人称自己像花,多少也会开心。
陈子欢喜孜孜地循着他的目光,来回查看。
可她看了好一会,周遭除了遍地的野花野草,愣是没有谢时和口中的花。
「谢时和,哪里有花?」她不解的问。
「那里。」谢时和指着前方草丛中。
只见前方只有一朵朵她叫不出的小h花随风摇曳。
陈子欢ch0u了ch0u嘴角,老直男的浪漫,她是真的不懂!
她一个青春美少nv好歹也应该用玫瑰形容吧,他居然说她像路边的野花野草!?
见她垮着一张脸,谢时和忍不住轻笑。
陈子欢恶狠狠的睨着他,正想骂他笑什麽时,下一秒,谢时和便出了点力,直接将她拉进怀中。
虽然觉得他很j诈,但陈子欢还是忍不住的伸出双臂,回抱住他的腰。
唉,能怎麽办呢,毕竟自己挑的男朋友,再怎麽木头,也得忍着点。
见少nv放松了身子,谢时和将下巴抵在她的头顶,缓缓开口:「这些花叫做王爷葵,人们通常称它是假向日葵。」
「……」浪漫情话,她不配拥有吗?
原本被说像野花,她已经很不悦了,现在居然还说她是假的向日葵。
陈子欢忍不住轻哼一声。
听见怀里人的抗议,他搂着她的力道又更大了一些,他嘴里噙着笑,喉结轻滚,「王爷葵之所以被称做假向日葵,是因为王爷葵就算经历四季更迭,却从不凋谢,就像你一样,永远照亮着我。」
语毕,他喉结轻滚,双眸一黯,稍微拉开了她。
小脸倏地失去依靠,陈子欢一脸懵地看着他,「你怎……唔……」
男人贴上少nv的唇瓣,吞下她没说完的字句。
在双唇分离之际,他的嘴角g出一抹浅笑。
谢时和会永远记得──
那年盛夏,当他沉落到伸手不见五指的深海里时,是她,成为了他的光,为他指引了前进的方向。
陈子欢,谢谢你。
是你,照亮了我深不见底的海。
【全文完】
尾声
***
出海的日子真是无趣。
这是无庸置疑的事实,却也是谢时和从业这麽多年以来,头一次这样觉得。
以前在陆地上没有牵挂的他,觉得大海真广、真好,能容下他所有悲伤和丑陋,但现在不一样了,有了陈子欢後,大海再广,思念却无处安放。
於是,这一次出海,除了完成每日工作进度外,他做得最多的事,便是拿着手机,高举至头,从船头走到船尾,再从船尾走到船头,试图等待奇蹟降临在讯号格上。
一天,当谢时和又又又在甲板上闲晃时,身为船上其中一名船员的游楚胜忍不住开口。
「停停停!别走了,你天天这麽绕,原本不会晕船的人都晕船。」
「我在找讯号。」
「我看得出来好吗。」游楚胜没好气的道。
谢时和每天都像自由nv神像举着手机晃,眼瞎的都看得出来他在找什麽,只是……
「这大海什麽都有,就是没有你要讯号,所以求您别绕了。」
「会有奇蹟的。」
游楚胜无语地看着他,突然起了一身疙瘩,这番少nv的发言说什麽都不应该从谢时和嘴里说出呀。
只是转念一想,能让一个大男人失魂落魄的原因不外乎就是──
「时和哥,你老婆跟别人跑罗?」
「公三小?你说谁老婆跑了。」游楚胜荒谬的发言,让谢时和一时没忍住出口成脏。
游楚胜看着骂脏话的谢时和目瞪口呆,没想到平时看上去安静的他会有这麽大的反应。
他赶紧摆摆手,「我不是故意戳你痛处的。」
「痛处?」谢时和气极反笑,这家伙到底在瞎说什麽。
见谢时和这反应,游楚胜突然有大难临头的感觉,他忘记自己曾经在哪里看过说,如果平时不笑的人突然笑了,那代表有大事要发生了……
「我、我错了。」为了避免在这一望无际的大海发生什麽憾事,游楚胜吓得赶紧道歉。
「嗯,的确是错了。」谢时笑挑挑眉说。
完了。
游楚胜想,难道他的跑船生涯才刚开始两月就要这麽结束了吗?
但等了半晌,他非但没有等到谢时和的飙骂,反而在与谢时和对到眼时,发现他眼底尽是柔情。
谢时和朝着他一笑,说:「我是没有老婆,但有nv朋友,而且她没跑,她在这里。」
游楚胜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他x口上一个缝得歪歪斜斜的深蓝se平安符上。
***
回到船舱休息的谢时和,手里握着平安符不断摩娑,脑子里尽是陈子欢熬夜赶工、被针紮破手的模样。
以前他还真不信这个的,直到遇见了陈子欢,再幼稚的奇蹟,都能成为心的寄托。
尽管平安符上的缝线歪歪扭扭,但0着0着,竟还有些顺手,而眼皮也不自觉沉重起来。
他做了一个好长的梦。
梦里的他还是十七的模样,还是那个ai逃避的自己。
忘了又是哪一个课本被同学扔了,第一次,他终於萌生了想反抗的念头。
虽说是反抗,其实也不过是过了宿舍门禁却仍然没有回去罢了。
秋日的夜晚,气温已经有些凉意,他穿着单薄的短袖,在漆黑的路上游荡。
今天下午忙着实验,放学又忙着找课本,算一算已经好半天没吃东西了,饥肠辘辘的肚子甚至也毫不留情地宣告他的抗争无用。
谢时和试图往兜里翻出什麽,但除了口袋内里,里头根本什麽东西都没有。
他叹了一口气,犹豫着该不该提早结束这个荒谬的离家出走计画时,一个小nv孩突地出现,挡住了他的去路。
……
谢时和纳闷的看着她,不懂大半夜的怎麽会有一个小nv孩在马路上乱晃,她的父母呢?
因为情况太过特殊,谢时和顾不得自身的情况上前关心。
「妹妹?你怎麽一个人在这?」
「我才不是妹妹。」小nv孩噘着嘴,不悦的反驳。
「啊?」
这孩子在说什麽呢?她不是妹妹难道是姐姐吗?
这身高看起来不像呀……
身为家中独子的谢时和,本来就鲜少和年纪b自己小的孩子相处,更别说要ga0懂面前小nv孩的神奇脑回路了。
就在谢时和还在思考要怎麽与眼前的小外星人g0u通时,她突然小手一挥,对着他身後的方向喊:「陈子彦!我在这里!」
陈子彦?这名字怎麽听起来这麽耳熟?
好奇之下,谢时和也循着小nv孩的声音转过身去,只见一个年纪看上去二十几岁的男子,也正匆忙的朝他们跑过来。
「陈子欢!你这个小王八蛋,居然给我乱跑!」陈子彦边跑边吼着。
刚刚带陈子欢出来散步的路上刚好遇到系上的学弟,两人小聊一下,谁知道,不到五分钟的功夫,一回头陈子欢人就不见了,真的差点没把他吓si!
但丝毫不知道陈子彦已经生气的陈子欢,见他逐渐靠近,二话不说往他怀里扑,并高喊:「哥,你看!这个大哥哥长得好帅呀!」
「……」靠……
妹控如山的陈子彦一听她这样说,差点就要把怀中的人扔进垃圾桶了!
灯光这麽暗,是帅个p呀!
一想到自己心急如焚的找人,自家妹妹居然还忙着称赞眼前这位陌生的p孩,陈子彦就恨不得用眼神杀si谢时和!
像是能看出陈子彦眼中杀气的谢时和连忙摆摆手解释,「我、我就是看她一个小nv生落单太危险了,所以才跟她搭话的!现在你来了,那就没我的事了,我先走了。」
听出谢时和是真的没有恶意的陈子彦,这才收了一点自己的杀气,「谢谢。」
「不会不会!」刚刚还在犹豫要不要继续逃家的谢时和,现在一心只想离开这个地方。
而原本待在陈子彦怀中的陈子欢,眼看谢时和要走了,便急忙从陈子彦的怀中挣脱。不等陈子彦喊人,陈子欢已经拉住了谢时和的衣摆。
「……」这下突然被人拉住的谢时和也不得不停下脚步回头。
他满心困惑看着面前的小nv孩,还在思考要怎样才不会被後头瞪着他的陈子彦杀掉时,就见陈子欢从口袋里掏出一颗金hse的琥珀糖,往他掌心一塞。
「这个糖给你吃!大哥哥要多笑才帅唷!掰掰!」陈子欢朝谢时和咧嘴一笑,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陈子欢便又跑回去陈子彦的身边。
目送着两人离开的谢时和,握紧手中带有余温的糖,心中有一gu说不上来的暖意。
而那金hse的糖,就像盛满光亮的灯,为他照亮漫漫长夜。
【尾声─完】
圣诞番外
***
谢时和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居然也有机会能和自己所ai的人,一起过圣诞迎新年。
在和陈子欢交往的头几年,他们都是靠着那断断续续的电话声度过每个既寒冷又温暖的冬日。
但今年不一样了,三个月前,他终於辞去了远洋观察员的身分,回归以往他最熟悉的学术领域,也回到了她的身边。
以前只能0着她为他缝的平安符,以解相思之苦。如今,冬日的yan光,乘在寒风之上,洒进他们的卧房,而他ai的人就在自己的怀中。
谢时和忍不住收紧了力道。
原本还在睡梦中的陈子欢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弄醒,她不满地发出低语。难得的假日,她才舍不得这麽早睁眼起床呢。
於是,她不知道哪来的主意学起小猫,用头往他怀里蹭了蹭,试图争取赖床的机会。
随着她的一举一动,nv人的昨晚沐浴过後的馨香,直窜谢时和的鼻间,就连肌理,都能清楚感受到nv人柔软的身躯。
谢时和顿时身t一僵,双眸不自觉暗了几分。
他忍着一些生理上不适,喉结轻滚,声音低哑着道:「该起来了。」
「不要。」
开什麽完笑,这才几点,非自愿x起床的陈子欢抵si不从。
「……」谢时和无语地看着怀中闹脾气的人,原本还想多说她两句的,又因无意瞥见的一抹春光美景,害得他慌的赶紧用手臂遮住了眼,「陈子欢,你该起来了!」
「不要!」丝毫不知道自己在玩火的陈子欢,还在做最後的抵抗,甚至变本加厉往他怀里又蹭了蹭。
「起来!」
「不要!」
「起来!」
「不要!」
「……」
只见陈子欢每抵抗一次,便要往自己怀里多蹭几下,就连被窝里的温度也随之升高,有苦难言的谢时和被b得不得不下最後通牒,「陈子欢,你今天还想不想过圣诞啊!」
「……」关键字才出,原本si皮赖脸的陈子欢瞬间没了脾气,乖乖的睁眼。
以前因为谢时和工作的关系,两人从没一起过过圣诞,今年是第一次一起过,所以陈子欢格外重视。而早在两个月前,她便订好餐厅、买好礼物了,但这些都不代表她必须要七点起床呀!
她订的可是晚餐呢!
谢时和怎麽可以拿这个做威胁呢,太卑鄙了!
思至此,陈子欢忍不住抬头瞪向将自己圈住的男人。
只是这一对眼,好像有哪里怪怪的……
陈子欢看着皮肤黝黑的谢时和脸上此时浮着不寻常的红晕,就连呼x1声也b平时重上许多,状态看上去很差。
「你还好吗?」向来把谢时和健康看得最为重要的陈子欢,一手贴上他的额头,担心的问。
「嗯。」
「才怪!」这家伙从以前就很会忍痛,她才没这麽好呼拢。
完全不信他的陈子欢乾脆直接将额头贴上谢时和的额头。
嗯……
似乎真的有点烫呢。
由於陈子欢的举动实在来得太猝不及防,看着她逐渐放大的面容,谢时和突然想起很多事情来,有两人初相遇的画面、有她为他泪眼婆娑的样子,也有她在他怀中灿笑的模样,然而不管哪一种,在不知不觉间,他的nv孩已经慢慢成长成了nv人。
「欢欢……」谢时和突地轻唤着因为担心自己,而轻蹙着眉的她。
「怎麽了,很不舒服吗?」以前陈子欢老ai听他这样低喃自己的名字,但现在一想到他身t不舒服,她哪里还有一点欣赏的闲情逸致。
「嗯……」
「哪里不舒服?肚子吗?还是头?」
「都不是……」谢时和一顿。
「那是哪?」
谢时和没有回答,给了陈子欢五秒钟的空白。
陈子欢看着他的举动不明所以,正要问话之际,就见谢时和轻轻一叹,接着拉起她的手,往两人中间探去。
起初陈子欢还没明白是怎麽回事,但随着掌中温度逐渐升温,还有那陌生的触感,她倏地明白过来……
「我、我我我……」完全没想过是「那个」原因的陈子欢,瞪大了双眼,一时间不知道该把眼神往哪摆。
见陈子欢慌张,谢时和的理智瞬间归位。
他赶紧松开了她的手,并跳出被窝道歉,「抱歉……我不该这麽急的。」
差一点就铸下大祸。谢时和懊恼的抓着头发,一心只想往浴室奔。
只是,他前脚才刚踏一步,後头便有一gu小小的力道牵制着他。
谢时和一愣,僵y的转过身子,神情是喜也是惊,「你、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吗?我可以等你的。」
「我、我知道……」明明拉住的他是自己,但等到谢时和转过身来时,陈子欢还是羞的无地自容。
眼见她头的低的b谁都可怜,男人双手连忙一伸,捧住了她的脸,那小巧的脸蛋似曾经他在海上见过的绒雪,融化在他的掌心。
谢时和眼神一黯,两人唇瓣随後相贴。
退开之际,他贴着她的额,轻声道:「欢欢,圣诞快乐。」
【圣诞番外──完】
番外,照亮你前行
***
自从谢时和与陈子彦双双退下远洋观察员这个身份後,陈子彦因为新工作的关系搬到了南部的县市;而谢时和则和陈子欢搬回了陈子欢小时候居住的城市。
所以要不是于玲的喜贴炸了过来,陈子欢还真不知道自己何时能再回到那个充满鱼味的小镇上。
她手里摩娑着那张jg致的粉se喜贴,看着车窗外的大海依旧湛蓝,脸上是藏不住的笑意。
「想什麽?这麽开心?」手握方向盘的谢时和,一边专注眼前的路况,一边用余光瞄着一路上都在偷笑的人,忍不住问。
「就很开心朋友结婚呀。」陈子欢笑眯眯的回。这几年,她老觉得自己还是当时那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谁想到一转眼,自己最好的朋友居然也要成为另一个人的妻子和另一个生命的母亲。
怎麽想,都觉得是一件很神奇的事。
但听出她声音里愉悦的谢时和,这时却不自然的咳了一下。
「你怎麽这个反应?」没想到谢时和会是这样的反应,陈子欢失笑。
「没、没呀……就、就,我也……」
谢时和讲话的同时,一辆砂石车正好从对向车道开来,盖住了他的声音,害得什麽都没听到的陈子欢,只得再问一次,「蛤?你说什麽?」
「下车吧。」
「嗯?」这次没了砂石车的g扰,陈子欢听得很清楚,只是她有听错吗?
刚刚谢时和是要自己下车?
不是吧……刚刚明明是砂石车太吵,她才没听清楚的,她又不是故意的。
见陈子欢始终没有动作,谢时和叹了一口气,解开了安全带和门锁,作势要自己一个人先下车。
而根本没ga0清楚是怎麽回事的陈子欢,见他要离开,慌得赶紧拉住他的手腕,「你要去哪?」
看着陈子欢慌张的脸,谢时和没有以往哄人的模样,反而面不改se的,轻轻地拉开她的手,「下车。」
又是这句!
但无缘无故是要去哪啦!
陈子欢瞪着他,颇有一副,他敢下去就完蛋的意味,但谁知道,下一秒,谢时和就真的拉开车门,走了出去。
陈子欢见状,先是一愣,才惊觉谢时和今天是来真的,情急之下,也跟着拉开自己那侧的车门。
「谢时和……」
「啪──」
「g啊啊啊啊──」前脚才出车子,连身子都还没起的陈子欢,被外头几个拉pa0声,吓得花容失se,忍不住尖叫。
「欸欸欸,你一个nv孩子家的,怎麽可以骂这麽难听的脏话呀!」
「关你p……咦?」还余悸犹存的陈子欢,本来还想骂人的,但又在听到熟悉语句和声音之後,旋即怔住。
不会吧!
视线随着她拨开挂在自己头上的彩带逐渐明朗,陈子欢不可置信地喊了一声:「哥?」
「怎麽?是没看过帅哥吗?」见自家妹妹都一把年纪了,反应还如此迟钝,陈子彦忍不住吐槽。
「你、你怎麽在这里?」明明一个小时前,这人还跟她说他在工作的,怎麽就突然出现了?
还有,她们的车什麽时候来到小镇旁的风景区?她怎麽没印象?
孰料,不等陈子彦回答,不知道躲在哪的于玲和刘振宇,也都带着各自的另一半,突然窜出在她面前,「嘿嘿!还有我们唷!」
陈子欢看着他们满是不解,她不懂那一个个说要等于玲婚礼当天才要出现的人怎麽突然都蹦出来外,重点是,他们每一个人,包含陈子彦,手上怎麽都拿着一颗粉英文红se字母的气球?
「你、你们……」
看着面前的一切和方才谢时和的行为,陈子欢隐约猜到了些什麽,但又怕自己猜错,於是,她捂着自己的嘴,在心中默念着被亲朋好友拿在手中的字母。
一个、一个a、两个r、一个y……
而就剩两个字母还未念到时,一道声音便从她身後传来。
「欢欢。」
那听了八年、只有他能叫出那样宠溺的昵称,随着他一步一步踩在鹅卵石上的声音,逐渐盖过後头那终年不熄的浪cha0声。
风中除了熟悉的盐味外,更多的是这些年来,始终陪伴在她身边的鼠尾草洗发jg味。
之後,男人越过了她,并在距离她两步之处,停下、转身。
只见面前的男人,在原先的白t外,又多罩上了一件浅蓝se的衬衫,恰巧与她今天的浅蓝se小洋装配上。
陈子欢的眼眶忍不住发酸。
接着,男人弯下了身,单脚跪在她的面前,并从口袋拿出了一个靛蓝se的绒布小盒子──
「八年前,当我沉落到伸手不见五指的深海里时,是你,成为了我的光,为我指引了前进的方向。」
「陈子欢,谢谢你。」
「是你,照亮了我深不见底的海。」
「而如今,八年後,你愿意往後余生──」
「都换我照亮你前行吗?」
语毕,海风剪碎了她呜咽,替他们留下了最纯粹的三个字──
「我愿意……」
【番外,照亮你前行──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