貂帽人脸色一变,拨转马头,捡起一柄长矛,便向那头领冲去。
忽听木杆上妇人声色俱厉地大叫一声,米入斗这次隐隐分辨出是句辽语“快走”。
他心中一奇:“难道他们这一家子也是辽人?”
貂帽人听了妇人的呼喊,勒住马匹,却又犹豫着不愿离去。
便只这片刻的耽搁,辽兵已四面八方地围了过来,铁矛斜指,将他圈在当中。
辽兵头领哈哈大笑,挥矛一指貂帽人,同他说着什么。
胡一左问道:“喂,米一斗,这秃脑壳哇啦啦的说些什么?”
米入斗道:“离得太远,我听不清。”
胡一右信口胡扯:“他说:‘我乃燕人张翼德,谁来共我决生死?’”
三人不错眼珠儿地盯着那貂帽人,只见他惨然摇摇头,一跃下马,坐在地上,似是要束手就擒。
木杆上绑着的妇人嘴巴连动,似在斥责貂帽人,神情越来越严峻。貂帽人却连连摇头。
胡一左道:“这两口子不分轻重,这当儿怎么还有闲心吵架拌嘴。”
那妇人掉过脸去,向辽兵头领说着什么。
头领满脸诧异之色,颇不情愿地点了点头。两个手下将那妇人身上绳索割断。
妇人“扑通”一声,摔在地上。旋即站起,走到头领马前,双眼逼视着他,又大声说了一句。
这次她声音颇大,米入斗听得清楚,她是在逼那头领起誓。
头领神色凝重地指了指天,从箭袋里取出一支长箭,折作两半。接着将手中铁矛递给了妇人。
妇人手持铁矛,走到一根木杆下。
木杆上是个婴儿,被一条草绳拦腰悬在杆头,张着两只小手,哇哇哭着,伸向那妇人。
妇人踮着脚尖,左手将婴儿揽在怀中,亲了又亲,脸上满是慈祥、温柔的神色,显然那是她自己的孩子。
她右臂忽地一动,矛尖从婴儿咽喉刺了进去,那小儿哭声立歇。
这一下当真大出米入斗意料之外,胡氏兄弟也惊得呆了。
众辽兵一片唏嘘,貂帽人狠狠一拳,砸在地上,别过头去,不忍再看。
余下四个孩子齐声大哭,声音撕心裂肺。
那妇人脸上溅满血点,神色既哀戚,又狰狞,跌跌撞撞地走到另一根木杆下,双眼一闭,长矛又刺穿另一个孩子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