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云一个“啊”字才出口,耿长老双腮一鼓,银光一闪,一枚飞刀自他口中激射而出。
二人近在咫尺,耿长老又是拼死一搏,那飞刀快如强弓劲弩所发,飞入穿云口中,“噗”的一声,穿透软腭,刺入后脑。
穿云身子软瘫,倒在地上。肩头猎鹰双翅一振,腾身飞起。
耿长老连毙五箭,身上伤处阵阵剧痛,却难掩心中得意,口中竟哼起了小曲:
“闺女哭、闺女闹、闺女要坐大花轿,爹爹哄、爹爹抱、爹爹给买红豆包……”
他方才格毙碎石等四人后,屈指一算,五箭中只余一个穿云躲在暗中窥伺。
此人一向倚仗长箭伤敌,等闲不会近身。若等到天光大亮后,便万难从他箭下逃脱。
更何况经此一场大闹,那个比五箭厉害十倍的大对头一定也得到了消息,不知何时便会赶来。
他情知耽误不得,万般无奈下将心一横,舌下压着一枚飞刀,以身为饵,拼着挨了数箭,被钉在地上,却也将穿云诱了出来。
他早料定穿云要向自己询问那张关防图的下落,因此不会轻易杀了自己。
耿长老重伤之下气力不济,若那飞刀射在胸口、小腹等其他地方,实无把握能一下将穿云击毙。
他所说那一串“八拉洒嘎啊挖”,皆需开口发音。用意乃是诱得穿云张嘴,以便将飞刀射在他口中,便可直飞入脑,除此之外实无含义。
穿云为人本甚谨慎,但见他手脚皆不能动,便似俎上之肉,丝毫不疑有诈,不意上了这个恶当。
耿长老唱了几句,气息渐促,便如鬼哭一般难听,声音越来越低。
月光清冷,泻在遍地血肉尸骸之上,说不出的阴森可怖。
黄若目睹了这一场惊心动魄的大厮杀,心中惊惧到了极处,只想着逃开。
可胸口所挨耿长老的那一抓甚重,手足全无气力,一时间起不了身。
忽见角落里一个插满长箭短箭的身子动了动,却是那早被开膛挖心的胖子,黄若惊得全身冰冷,似连心跳也凝住了。
只见一人从他身下钻出,摇摇晃晃地坐了起来,却是朱来福。
他最早被耿长老制住,昏睡过去,时辰一到,便第一个醒来。方才他被别人压在下面,邢、施二人乱箭齐施之时,半点伤也没受。
朱来福似是才睡醒一般,揉揉眼睛,骤然望见牢房中遍地血泊,许多人横躺竖卧,吓得“嗷”的一声长嚎,跳了起来。
落地时正踩在黄若腿上,黄若忍不住轻轻“哼”了一声。
朱来福吓得又是一跳,转过头来,见是黄若,吃了一惊,跪倒在地道:
“大老爷,这些人不是……不是小民杀的。”
黄若苦笑道:“我知道不是你杀的,你走吧。”
朱来福道:“是,是。”转身溜出牢房,连滚带爬地跑远了。
四下里一片静谧,远处的人声清晰可闻:
“阿爹,好半天没动静了,强盗们走远了吧,你起来瞧瞧。”
“先别急着出去,等天亮了再说。”
“这次咱们还算咱们的运气,没折损什么家当。”
黄若又歇了半晌,勉强站起。
忽听牢外腾腾地脚步声,朱来福又跑了回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