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这日子就要到冬天了,怕是再不得闲出来玩耍,王家倒是接了邀请的贴子,有请去品品新鲜野味的,有寿酒喜酒,另有公族中一位长者去世,倒是让大家都忙碌了起来。
因平娘已经定了亲事,做母亲的自然不能再像之前一样放任不理,毕竟是王家头一位要出嫁的姑娘,秦秋云就是心里不高兴,也要将她时时带在身边,交待些送接待客的礼仪,更多的要让她知道哪些是可以说话的,哪些是要避开的,免得嫁了人之后,出了丑被夫家笑话。
若说秦秋云本不是个小气的人,况且平娘不过是个庶女纵是老爷偏疼些,按之前她的行事风格,也不会怎么当回事,可知她为什么心里不舒坦,不止是因为老爷突然就把雪娘的亲事给定了下来,还有就是家里,又要添人了。
没错,她好几年了,只生下个闺女不说,又四年了,肚子里还一点消息没有,别人虽然没在明面上说,也有暗地里说她嫉妒的,可纵是如此,她心里还是甘愿的,这猛得家里要挤进个人来,还是跟她要相处不知道多少年的,要分她的老爷的,别提她心里多咯应了,待听她一打听,原来这个添来的人,就跟平娘有关系。
那人姓许,十七,就是那丫头的亲姨。也不知道从哪里得知平娘被找回来了就寻摸来了,竟这样把老爷的心给勾住了,正式跟她提出选个好日子抬进门来……
如此,秦秋云虽然带着平娘,却根本没有照看的意思,好在平娘自己跟着紧,头几回也没生出什么事,可巧到了那天,本是睛睛的天,忽然就飘起了蒙蒙得细雨,虽是看着不大,却不一会儿就能打湿头发。
下雨天,留客天,原来打算坐坐就走的王家人,便只好再打扰主人家一时了。
因族中有位长老过身,虽是远亲,本就用不着正经守孝,所以也能常出来,但三位姐妹都穿着得素净,并不张扬,就是最小的雪娘,着了一身粉红,月娘跟平娘,都选了一身银白蓝纹金绣的衣裳。
都说要想俏,一身孝,不说身边还有一个陪衬,就是平娘自己,倚了亭栏似是怀伤悲秋地一站,便让早就有了花花肠子的一干人心里跟蚊子叮了一样,不抓都不行,它痒!
痒怎么办,找机会上啊,没机会,创造机会也要上啊!
这三个臭皮匠顶一个诸葛亮,如今这伙人,可没一个蠢的,个个猴精儿地绞尽脑计将主意出了,安排好了,就等着平娘呢!
你说坏不坏?若是被人知道了,糟不糟?
肯定是坏啊,怎么有名声啊!
可他们没办法了,之前还说光明正大呢,结果人家不声不吭地,麻溜得跟什么似的,把亲都订了,除了放手,你不就得想折儿呢!
将旁人都引开,独剩下平娘,就近身的两个丫环都使了人带着绕圈去了,肖季觉得嗓子眼儿都有点干了,你说这人是不是都有些劣根性,这得不到的光能想的,就是越舍不得不想了!
那天出游死了个人,平娘又不在,他心里也着急上火,恨不能飞身去瞧瞧她到底是被人吓坏了,还是真的伤到她了,可他没由头进王家,又跟安幼彬并不是相熟,心里忐忑不安得,得知她订了亲的消息,是又放心又伤心。
如今瞧着真人了,真是巴不得能凑上前去,将她捧到手心里看仔细了。
也许是经常被人看习惯了,又或者是心里有了底气不虚这些了,平娘虽然感觉到了有人在关注她的视线,却没像之前一样心怯了。
她仍是抬着头漫不经心地走着,却是眼中出现一个人,让她眉边都泛暖意,嘴角也挂上了花。
那人正是安幼彬。
平娘这人,说好不好,说坏,咳,自然某些时候,也坏的透亮,可她还未曾主动伸手去害过一个人,对于帮了她的安幼彬,她是实打实的想要报答他。
可她一不方便出门,二是,根本不知道要如何去感谢人家!
毕竟安幼彬不同于父亲,自家亲人自然可以记在心里慢慢去做,外人,还是要早清早了。
好不容易有机会遇到他,平娘心里自然是高兴的。
安幼彬窝了一肚子的邪火,竟是被这温柔一笑给灭得干干净净,一时竟觉得,别的也就罢了,只为着她能冲着我笑,自个儿也认了。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认了什么……
这两人俩俩相望,对目而视,更有佳人婉约浅笑,美色动人,倒把这‘守株待兔’的一伙人气得个倒仰,只除了安家老大有些心中狐疑,各个都恨不得以身换之,自己能得亲睐。
平娘走到安幼彬跟前,行礼纳福,语气温婉,简直快让安幼彬身如梦中了,要知道再前一次他俩可颇有些水火不容的。
“谢谢你!”
“可别说谢!”一听到这个谢字,安幼彬心里更不是滋味了,那什么,他帮了她这么大的忙,难道不应该——以身相许啊!
怎么就能朝自己笑得这般甜美得嫁给别人呢!
这个谢,哪里还有什么谢意,根本就是来打击他的!
安幼彬瞧着平娘那纤细的腰线,冷眉竖目,“嘴上光是说个谢字,有什么用!”
平娘也没有往心里去,可知道他们头一回见面,安幼彬嘴里也没什么好笑,可事到临了,他倒是不声不吭就挺身而出了。她心里想着,他必是个面冷心热,刀子嘴豆腐心的好人。
“自当是不能光嘴上谢谢的。”平娘嘴边依然带着真诚的微笑,“只要你说得出,我能做得到的,定然帮你……”平娘说这话可并不是一时之性,她是仔细想过了,她确实是没什么能给他的,只能让他自己来提条件了。
此话一出,安幼彬心头狂跳,想起那日她像鱼般的灵活,那双绷得笔直的双腿……
“什么都行?”
“只要我做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