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祖母!”
程娇一路奔至寿安堂前,未入院子先大哭,一遍哭还一遍喊道,还丝毫不影响她提着裙摆跑。
程老夫人正坐在正房明堂中,这会儿正转着佛珠,听到这喊声,手一抖,顿时一阵头疼。
刚刚喝了一口茶,便见穿着一身桃花色齐腰襦裙头梳双髻的小娘子跑了进来,那眼泪像是流水一样哗哗地下。
“这又是怎么了?是谁欺负我们家娇娇了?”程老夫人放下茶盏,面上还有些笑意,“快过来给祖母瞧瞧,你今日这打扮,可真是好看啊!”
程娇眼睛通红,脸色苍白,哭得仿佛是眼睛都要瞎了,她闻声扑到程老夫人怀里,哭泣地问:“祖母,您和父亲母亲是不要阿娇了吗?这是要将阿娇赶出门去自生自灭了吗?”
“?!”
什么赶出去?
程老夫人被她这话问得都愣住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是谁人说的混账话?你是我程家女,程家哪里会不要你了,还要将你赶出去?”
程娇抬起头来,一脸愤愤:“那为何她们要将我的东西丢出四闲苑去,这不是家里容不下我了,要将我赶出去吗?”
这事,程老夫人是知晓的,她又顿了片刻道,拍拍她的手道:“这是你母亲安排的。”
“母亲安排的?难不成是母亲不想要我这个女儿了吗?”
“胡说什么浑话,你母亲怎么会不要你?”程老夫人也有些头疼,只得与她解释道,“你还不知,你母亲生你二姐的时候生的是双女,你还有个三姐,她名唤阿姝,出生之时便被人抱走了。”
“你母亲怜惜她在外受了苦,想给她最好的,可这府中的院落也是有数的,位置好的院落都叫人占了,便想着让你与她换一换,你便怜惜她在外受了苦,让一让她就是了。”
“若是你不愿住那小清苑,便搬来与祖母同住,你就当来陪陪祖母。”
让什么让?
程娇好悬没翻白眼。
她瞪大眼睛,有些不敢置信:“这是谁人出的主意?”
“祖母,出这主意的人是要害我与母亲还有三姐反目成仇吗?”
程老夫人眉头都皱起来了:“此话又从何说起?”
程娇道:“咱们府上谁人不知,我程五娘便是个小心眼的,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三姐乃是我亲生的阿姐,她能归来与家人团聚,我自是欢喜。”
“若是三姐过来与我同住一处,我也甚是欢喜,可这位三姐一回来,便要抢了我住了多年的院子,将我赶走,我心中岂能不记恨她?”m.
“既是记恨她了,哪里还当她是我阿姐,只当是与我争夺利益的仇人,哪里有半分姐妹情?”
“再说母亲,她心疼三姐在外受苦,难不成我就不是她亲女了?她就一点都不心疼了,她如此抢了我的东西拿去补偿三姐,我心中岂能没有不平,对她这个母亲没有半点意见?”
程老夫人整个人都愣住,她也是知晓这小孙女的性子的,颇有些娇纵任性,心眼也小,什么都吃,就是绝不吃亏,这记恨程姝的事情,确实也是她做的出来的。
程老夫人头疼不已,直叹气:“你也勿要怪你母亲。”
“你母亲是打算将你大姐的闹蛾馆给你三姐住,你父亲不愿,说要将你二姐住的绾花苑给你三姐,你母亲也不愿,你父亲母亲为此争闹不休......”
程老夫人也不想委屈了这个小孙女,可眼见儿子儿媳吵得都要打起来了,她还能如何?
“此事虽是你二姐提出来的,但也是权宜之计,并无要针对你的意思。”
“你二姐原本是想将她的院子让出来的,可她明年便要出嫁了,她要嫁的是太子,哪里能去偏小的院子住,若是叫人知晓了,临安侯府颜面何在?”
“她也说了,待她出嫁之后,便将院子让予你。”
又是程妩!
程娇暗暗磨牙,心里恼恨得很。
要说不知道抱错真相之前,程妩是她亲姐,她应该亲近才是。
可她这位二姐披着‘贤良淑德’的皮子,干的都是算计人的事情,她小时候不知道被她坑了多少次了,哪里还敢与她姐妹情深?
而且她最恨‘贤良淑德’了。
这个国家有点像唐朝,却唤作大盛朝,皇族也是李姓,国都名唤长安城,虽然这个长安城与她前世记忆中的长安城不同,似是而非,有些同,也有些不同。
但这个时代女子过得挺自由自在的,也没有人要求女子贤良淑德三从四德从一而终,男女过不下去和离再嫁也不是很新鲜的事情。
甚至那谢三郎的母亲首阳长公主和离之后没有再嫁,独居公主府也养了好几个面首呢。
偏偏程妩就来贤良淑德那一套,她要是真的贤良淑德也就罢了,可偏偏还是个虚伪的,不管出了什么事,就她一人是仙女一点都没错,错的都是别人。
“至于你大姐那里,虽说你大姐已经出嫁,院子空着让你三姐住进去正正好,可前几日梁家那边传来消息,说你大姐病了,也不知是得了什么病,身体一日一日地虚弱下来,一直不见好,你父亲正为了这事情发愁......”
说来说去,就是这个不能委屈,那个有人护着,只有她一个可以委屈,委屈了她,那大家就皆大欢喜,阖家安宁,世界美好。
可她住的好好的院子凭什么搬出来让给别人?
凭什么啊?!
程娇心中冷呵一声,既然道理说不通,那只能撒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