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惜卿无声望她。
水汪汪的桃花眼儿,纯粹又干净,眼里有悲伤、不解、难过,甚至还有一丝孺慕之情,却唯独没有怨恨与愤怒。
陆老太太心狠手辣多年,除了当年陆珩的生母之外,再也没看过这种眼神。
铁石心肠的老太太不知想到什么,眼里浮现一丝心虚,不敢再看苏惜卿与陆珩,猝地别开头。
陆珩看着陆老太太,脸色突然阴沉得可怕,眼里闪现着杀意。
镇国公见状,哪还不明白,他也不再问,隻沉痛道:“母亲,您别把人当傻子,江嬷嬷是什么人?她是您的陪嫁,她伺候了您几十年,您真以为会有人相信这件事与你无关?”
陆老太太闭了闭眼,像是在犹豫什么,片刻后,她不顾陆珩的阻拦,拉过苏惜卿的手,红着眼眶道:“卿丫头,我知道当年净慈寺一事吓到了你,可你不也安然无恙吗?你放心,江嬷嬷我不会再用,待她回府,我立刻将她赶走!我都六十有二,再活也没几年,你忍心看着我的名声老到临头毁于一旦吗?”
见苏惜卿神色似有动摇,陆老太太不止眼眶红了,更是声泪俱下的恳求:“珩哥儿的腿我也会想尽办法让人治好,以后国公府还要靠你们夫妇俩,你就睁一隻眼闭一隻眼,让义勇侯消消气,都是家丑,真的没必要闹得人尽皆知,对你对我都不好。”
镇国公痛心疾首的摇头。
“老祖宗好会说。”陆珩厌恶的眼神藏都不愿再藏,赤裸裸的迸出来。
他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下站起身来,一把扯开陆老太太握住苏惜卿的手,冷笑一声:“就只有你的名声重要,卿卿的名声和清白不重要?”
“你你你……”陆老太太看着起身走到苏惜卿身前,将人牢牢护住,惊诧半天说不出话来。
倒是镇国公惊喜道:“你的腿好了?!”
林氏眼里亦是不敢置信。
陆珩不理会他们,径自朝陆老太太道:“老太太可还记得我陆家祖训为何?”
陆家男儿铮铮铁骨,光明磊落,敢做敢当,不可违之!
陆老太太当然知道,陆老太爷当年也是奔驰沙场的大将军,哪怕娶她之后便卸甲归京,却也日日对着镇国公及一众孙儿耳提面命。
陆珩上前一步:“老祖宗为了自己的名声,就可以将我陆家祖训踩在地上,如此,你也配进我陆家祠堂受后代子孙香火供奉?就不怕百年之后无法面对列祖列宗?”
陆老太太被他气势所震慑,踉跄后退数步。
镇国公早就屏退左右,如今大厅内没有任何奴仆,陆老太太身边没婆子顾着,脚下一趔趄,险些摔倒。
陆珩却早一步上前将人扶住。
他微微俯身,一边将人扶到主位,一边用只有两人听得见的声音说道:“老祖宗年岁已大,可禁不得摔,要是有个万一,世人误以为你畏罪自尽该如何是好。”
陆老太太满眼惊恐的看着他。
“你想骂我大逆不道?”陆珩笑声森寒冰冷,看着她双眼就像毒蛇看着猎物一样。
陆老太太被他盯着寒毛直竖,害怕的直捂心口,急促的喘了起来。
“当年你让人在我母亲生产完,用来清理身子的热水里加了红花与麝香,害得她生完陆画不久便血崩身亡,老太太若不想让我父亲或世人知道你是这般丧心病狂之人,便主动到衙门自首,认下罪行。”
陆老太太虽被陆珩扶到座位上坐好,脸上表情却是越来越狰狞与恐惧。
“你放心,卿卿当年没有出事,你又是先皇亲封的荣平郡主,即便你认下罪行,顶多在牢里关个两三天就能出来,不,甚至连牢都不用坐,只需口头道个歉便行。”
陆老太太双目猩红得可怕,不停的粗喘着气:“你你你……”
陆珩却是知道她想说什么,目光阴沉:“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镇国公听出老太太的喘气声不对劲,靠了过来,紧张道:“这是怎么了?珩哥儿跟母亲说了什么话?”
陆老太太两眼一翻,竟是生生被吓晕过去。
镇国公焦急大吼:“来人,赶紧去将府医请来!”
苏惜卿并不知陆珩究竟跟陆老太太说了什么,却看得出他恨不得将老太太千刀万剐的眼神。
心头骤然一慌,上前握住他的手。
大厅内一团乱,婆子们刚将老太太抬走,陆珩便又让人快马加鞭进宫请太医。
众人都以为陆世子一片孝心,只有陆珩心知肚明接下来的日子,陆老太太只会生不如死。
陆珩前面几世并不知道母亲是怎么死的。
他和所有人一样,都以为她是生陆画时难产才会血崩。
直到这一世,他能窥得旁人心音。
年幼的陆珩听见了陆老太太丑陋的心音,他也曾发了疯的告诉镇国公或其他人这件事。
但没有人相信他,他也没有任何证据,而他的生母不过是家势单薄的山野村妇,没了就没了,除了镇国公和她的孩子,没人会在意她。
当时陆珩不过三岁,陆老太太以为他生母冤魂作祟,他被魇着了,找了得道高僧来作法驱邪。
久而久之,老太太忘了这件事;镇国公虽然也曾暗中派人调查过,却无果,也渐渐忘了;年幼的陆珩也随着时光流逝,逐渐忘记儿时曾经听过的心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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