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的愤懑。
可有着精明圆滑的顾氏在前头比着,章二太太又巴不得姜辛能够憨傻一些。
源于以上种种,她竭力绽出一抹亲和的笑来:“快起来吧,咱们娘俩之间没那么多虚头巴脑的假客气,你坐,我叫你来也没别的,不过是想和你说说话。”
姜辛恭谨的坐下,道:“是。”
章二太太假模假样的问姜辛:“你可还适应?六郎待你可还好?他打小就散漫惯了,这府里,除了他祖父、祖母,再没人能拘束得了他,就是你父亲,他也是能够阳奉阴违,当面说了背后就敢食言的。”
姜辛轻笑,答道:“媳妇一切都好,凡事就是个习惯,一时不适应也无妨,慢慢就好了。”心里却只是冷哂。
曾经她也恨过章二太太。
她是这府里二房的太太,章贤兄弟是她嫡嫡亲的儿子,假如她能善待哪个媳妇,肯替谁说句好话,姚氏大抵不会死得那么窝囊,她大抵也不至于活得那么狼狈。
可她从来没有。
还是那句话,人人都是捧高踩低的本性,她懦弱无能,旁人不踩一脚已经算最大的慈悲。她但凡有点骨气个性,旁人知晓她不是好欺负的,面对她时,再不喜欢也能堆出一个虚伪的笑脸来。
章二太太缓缓的拨着茶叶沫,道:“三郎就不说了,如今娶了你三嫂顾氏,那是个聪慧果敢、精明有决断的女子,又是你祖父亲自挑的,自然好得不能再好。我也不求别的,只求他们夫妻和睦,儿女双全便好。六郎呢,和你也算是因缘际会……”
她瞥一眼姜辛,见她沉默而专注,听的很是认真,总算找到一点满足感,继续道:“我也没什么别的要嘱咐的,你好生照顾六郎,早些替他开枝散叶。”
姜辛恰到好处的低头,做出羞涩状。
章二太太轻叹了口气,道:“我也确实没什么可奢求的了,他们都大了,我也老了,又多年不在身边,还能求他们如何孝顺么?”她自嘲的笑笑,对姜辛道:“你也别怕,我只是想和你说说话。六郎喜欢你,那是你的缘法,你们好是你们的事,我这个做母亲的,不会过多干涉,只要知道他好就好,以后,若是你得暇,便时常与我通个信儿……”
这个时候,章二太太只是个可怜的母亲。她确实生育了两个儿子,可没有哪一天是她真正教养过的,她甚至都不了解两个儿子的性格和好恶。
这么多年,她只能做为一个旁观,远远的看着自己儿子以日新月异,令人惊讶的速度变化着。
曾经不能靠近,等到能靠近的时候,已经再也靠近不了了。
姜辛应是,道:“六爷自来是极孝顺的人,媳妇也会劝着六爷些。”
“你能劝就劝吧,他从来就散漫,虽说看起来逍遥自在,可落在俗世人眼里,终究是不务正业,年少时还能说人不风流枉少年,还能说是贪玩不定性,可将来他也有了儿女呢,又当如何?”
章二太太的话不能算错。每个父母在得知自己有了孩子最初,是只求他健康快乐平安的,可随着他一天天长大,时不时露出机灵聪慧劲,说着与年纪不符,却语不惊人死不休的童言稚语时,难免就生出越来越多的绮望来。
女孩儿就不必说了,当然希望她技多不压身,才名远播,好为将来嫁个好郎君加重筹码。男孩儿呢,则希望他能建功立业、光宗耀祖,再娶个才德兼备、高门大户的世家女子为妻,再生几个活泼可爱的孩子……
因为有了奢望,父母往往就会犯了偏执的错误,他们把最好的都捧给孩子,同时也把自己的遗憾和理想寄托到孩子的身上,恨不能拿小鞭子抽,也要把他抽成龙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