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辰等忙上前,打水的打水,拿衣裳的拿衣裳,秦妈妈笑着道:“奶奶洗把脸,换了衣裳,松散松散吧,六爷回来可还有些时候呢。”
姜辛脸微微红了红。她并没那么急的盼着章哲回来,秦妈妈这么说,倒像自己有多盼着似的。
她在丫鬟的服侍下换了胭脂红的中衣,洗去脸上的脂粉,总算觉得清爽了些。外头有小丫鬟送来了晚饭,秦妈妈笑道:“六爷想得真是周到。”
姜辛暗暗叹气。
女子怎么就活得如此卑微呢?男人肯多施一点情份,女子便要感恩戴德,假如易地而处,是她招夫婿上门,她难道还会撇下他不管,让他又冷又饿冻一夜么?
不过相较于上一世的章贤,她确实该知足。
因为章贤对她的态度十分怠慢,捧高踩低又是人之本性,是以她整个新婚夜都是清清冷冷的。
她确实是又冷又饿,冻了一夜。
又想他做甚?
姜辛简单吃了些饭菜,秦妈妈便催促她:“此刻天色不早,姑娘便是再饿也节制着些,不然万一积了食,难过的可是姑娘。”
大喜的日子,若是新娘子吃多了撑着了,这洞房不能顺利度过,传出去可真成笑话了。
姜辛垂着眼睛不说话,一时众人也猜不透她这是害羞了还是不高兴了。
安辰便笑着凑趣道:“妈妈说得极是,可这是不是该改口了?”
秦妈妈是积年老人,哪有不懂这个的?只不过一直觑着姜辛神色罢了。临行前,姜老太太特意召了她,千叮咛万嘱咐,务必叫她看好姜辛,别在洞房花烛夜,闹出什么不该有的笑话。
是以秦妈妈十分谨慎小心,哪怕一个称呼,也不愿意因此就惹得姜辛乍毛。
她便笑道:“可不是,老奴失言。”
姜辛脸色微红,道:“你们也都忙了一天了,且先歇着吧,等六爷回来知会我一声儿。”
她神色平静柔和,秦妈妈再三确定她不是什么心情不好的样子,这才温顺的退了出去。
漫漫长夜,枯坐无聊,姜辛也不知道章哲还要闹到什么时候——万一恶梦重现,他今夜不回新房了呢?
姜辛不愿意想这些消极悲观的心思,索性除衣沐浴。整个人泡在热水里,一身的疲乏似乎都消掉了不少。
许是太累,姜辛挨着浴桶边打了个盹,一睁开眼,发现屋子里暗了不少。影影绰绰能瞧见红色,因着灯光发暗,这红色不见喜庆,反倒有几分阴冷。
姜辛不由的蹙眉。安辰几个也太不像话了,怎么喜烛灭了都不知道?章家也太过份,用这么不禁烧的喜烛敷衍了事。
她有几分恼怒,便想起身去察看,一走动方发觉,不知何时,她竟出了浴桶。
夜风有些凉,姜辛出了净室,见榻上卧着一人,因床帐轻垂,她只看见那人身上未除的大红吉服。
是章哲回来了?
刚才还夸他知道体恤呢,哪成想喝得烂醉回房,既不叫人服侍,也不关心她去了哪儿,是不是她若不醒,要在这冰凉的洗澡水里泡一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