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末,闰城已被大雪覆盖。
街道上空无一人,收音机播报着雪灾压垮了农民的大棚,冻死了庄稼,路边的电线也被压断,许多流浪动物死在了这场如山崩一般的暴雪中。
许青木的丈夫沈如风也在下大雪这天,因大雪封路,救护车进不来,救助不及时,死在了这个绝望的雪天里。
“我不知道你已经病得这样重了”许青木一边给沈如风擦拭身体,一边喃喃自语,“我对不起你,我应该早点回来的,如风,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沈如风是他的青梅竹马,两人在大学毕业就互通了心意,之后很快就结婚了,他们婚后温馨又甜蜜,直到许青木的妹妹因为注射了劣质的抑制剂,死在了刚分化后的第三天。
生产该抑制剂的公司买了通稿,拒不承认是抑制剂不合格,转而将矛头对准许青木的妹妹许青蓝自身免疫有问题,还伪造证明,许青木要求解剖妹妹的尸体,但在医院同意他申请的第二天,她妹妹的尸体不见了。
几乎同一时间,刚跟沈如风结婚一年不到的许青木也失踪了。
等许青木再回来,他不愿回到苦等他三年的沈如风身边,只是在任何沈如风会出现的地方,隐藏在人群中,或是躲在角落,看着他暗自神伤。直到那天看见沈如风被推上救护车,他再也坐不住了,跟着救护车进了医院,听到医生说沈如风活不过元旦,他才彻底放下自己玷污了沈如风忠贞的爱,不配再回到他身边的思想负担,告诉醒来的沈如风,他回来了,再也不会消失了。
失而复得的恋人并没有挽留住沈如风,他的心脏已经完全坏掉了。但在断气的前几分钟,他紧紧握着许青木的手,面色红润,有些神采奕奕:“这三年我知道你在哪,你是谁,我也想要青蓝妹妹的灵魂得到安息,所以无论你做了什么,我都支持你,苟苟,是你不嫌弃我是个病秧子,还愿意跟我在一起,我不敢奢求太多,知道你成功了,知道你还健康活着,我就已经很高兴了。我很开心你陪我走了这么多年,在最后的日子你还愿意回到我身边,我死而无憾……苟苟,你还有好长的人生,所以……忘了我吧。”
去找另一个能陪你共度余生的人,继续往前走吧。不要被我绊住,不要为我停留。
折磨他多年的心脏病在他最后一刻也似乎被这样一个温柔的人感动,没有任何痛苦地,放沈如风离开。
许青木妹妹死的时候没哭,被人活埋的时候没哭,现在抱着这具他亏欠已久的身体,哭得肝肠寸断。院子里的树上飞来几只乌鸦,哇哇怪叫,更添悲凉。
哭过了,许青木帮沈如风换好衣服,和他的家人一起把人放进棺木中,设灵堂,请宾客。
晚上十点,雪化了些,路上有车在跑了。许青木家里没有这么多的房间,加上断电,天寒地冻的,许青木叫了个网约车,送双方父母回市中心的酒店去住,他一个人留下守灵堂。
他边烧白纸边絮絮叨叨跟沈如风说起他们以前的事,明明是很甜蜜的事,但许青木边说边哭,眼泪模糊了视线,浑身抖个不停,他实在痛得受不了,伸手揪着心口的衣服,哭声都变成极度扭曲的呻吟。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门外好像亮起几束光,还有汽车的轰鸣声,他直不起腰来回头去看,反锁的门被人踹开,风雪猛地窜进来,把单薄的许青木几乎撞倒在地上。
他缓慢地侧过身去看来人,门外豪车的灯柱照亮桌子上沈如风的遗照,刺眼的灯光让许青木看不清来人,他抬手遮住眼睛,即使逆着光,他还是从指缝中看清了穿着黑大衣,身姿挺拔的高大男人的俊脸。
是霍如临。是不知道怎么查出他是假的姚玉安,却还是对他穷追不舍的霍如临。他应该是在报复,在惩罚他这个骗子。许青木想。他想站起来,却因为跪太久,根本没办法动。
霍如临看了看桌上沈如风的遗照,又看了看哭得满脸泪痕的许青木,他脱掉手套,蹲到许青木面前,用骨节分明的手指替许青木擦掉眼泪,动作轻柔,但话却极其难听:“我说怎么我屈尊纤贵跟beta求爱,这该死的beta这么不识相,把我咬得一手伤,原来是有男人了啊。妈的,原来早就有男人了啊……”
“你来干什么?我说了我不是姚玉安,我不是……!你要我说几遍!你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你给我放尊重点!”
许青木伸手扳霍如临的手指,霍如临反手握住他冰凉的指尖,盆里将熄的火焰映在他的瞳孔里,极其危险:“这种地方又怎么样,这种地方我们还没试过呢。啊,更兴奋了。”
许青木知道霍如临是个神经病,最爱恶趣味,这种境地,他说想做,也可能不是恐吓他。这是沈如风的灵堂,他决不允许霍如临在这种地方发疯,先安抚他,其他的再见机行事。
“好,就当我是姚玉安。”许青木用力抽出自己的手指,扶着桌子站起来,说,“我们换个地方说话,你想做爱,可以是十天之后,今天明天这十天内都不行!”
霍如临冷笑了一声,伸手从许青木小腿往上,最后握着许青木的膝盖摩挲,他明明蹲着仰望许青木,却好像还是高高在上,睥睨着平凡又无助的许青木:“一个低贱的beta,有什么资格跟我商量?今天多好的日子,你刚死男人,就又有新男人了。多妙啊。怎么想都是——今天太他妈适合做爱了。”
沈如风遗照前的蜡烛被风雪吹灭打湿,细碎的雪粒在灯柱中飘落,仿佛全落进许青木心里去,又冷又重。
“我做不到……我做不到啊!”
许青木突然转身,毫无预兆地就往放着沈如风遗体的冰棺上撞。
霍如临来不及反应,怔怔愣在原地,听见砰地一声,许青木撞的仿佛不是冰棺,而是他的心,由内而外地,通通碎了。
明明用了那么大的力气,为什么没死,没什么没能殉情?
许青木感觉不到痛似的,从地上爬起来,又要去撞。
霍如临的心疼很快被铺天盖地的嫉妒淹没,他一把抓住许青木的手臂,把他摁到冰棺上,扳着他的下巴就跟他接吻。
“不要……霍如临,不要这样!不要这么对我!”
“这是你逼我的……!你要殉情?你以为你和沈如风是梁祝吗?你把我当谁了?你以为撞死了就能跟他化蝶比翼双飞吗?没有这么好的事!要生生世世在一起的是我们,这该死的沈如风算什么东西!”
霍如临捏着许青木的脸,掏出手帕暴力地给他擦额头上的血,真是奇怪了,现在的许青木简直丑到极致了,头流着血,眼下一片乌青,瘦得有些脱相,丢进人群里都没人会多看一眼。
只有他没见过乡下人的世面,把这样普通平凡的人当做了稀世珍宝,简直可笑至极。
“我没做过伤害你的事……”
许青木颤颤巍巍伸手握住了霍如临的手,眼泪跟不要钱地流,“我从来都没有伤害过你,姚玉安我也还你了,你还要我怎样……”
“没有做过伤害我的事?”
霍如临咬得牙齿嘎吱响,“你把我耍得团团转,还没有伤害我?许青木,你哪来的脸说这样的话?!这么能说会道,这张嘴真该被亲烂,叫你不能再花言巧语!”
吻又霸道地堵了下来,许青木苍白的唇瓣很快就变得红润起来,冰火两重天,他整个人都快要被撕裂了。
霍如临温热的手掌贴到他冰冷的皮肤上,他被烫得一激灵,眼泪浇不灭霍如临的欲望,他只能祈求霍如临给他留点颜面,给沈如风留点清净之地:“去车上……不要在这里,我做,我跟你做,我求你……”
“告诉我……”
霍如临吻掉他眼角的泪花,幽深的眸子里极力压抑着愤怒,“你肚子里的孩子,我们的孩子,还在不在?”
现在这样的情形,要是告诉他,孩子被他在小诊所流掉了,他那脆弱的生殖腔因此也彻底坏掉,再也不能生,他相信霍如临会就这样扒光他的衣服,把他压在沈如风的冰棺上像只疯狗一样操他,让他毫无尊严可言。
“在……”
许青木咽下口中分泌过多的津液,心虚地避开霍如临的视线,“毕竟是我的孩子……唔!”
他偏过去的头又被霍如临扳正,整个人也被霍如临抱起来,往屋外去。
豪车正对台阶,许青木只要抬头,就能看见沈如风的遗照。他每每想要低下头,霍如临都会掐着他的脖颈,让他不得不撅起屁股,仰着头看向前方。
“我答应跟你做了,你让人把门关上好不好?大雪夺走了他的生命,你现在还要让雪淋湿他的灵堂,霍如临……沈如风是无辜的,是我,是我错了,对不起……对不起……呃……”
粗大的阴茎整根没入,干涩的甬道又胀又紧,许青木疼,霍如临也难受。
“各退一步。”
霍如临抚摸着许青木的后背,将他不停往下滑的衣服往上掀,低下头吻在他手里颤的腰身,“你取掉左臂的白麻布,我关门。”
“……我不。”
“呵……”霍如临吐了一口气,把许青木的腿扳得更开,粗暴地抽动起来,“那就看着他的遗照,戴着你的白麻布乖乖挨操。”
许青木整个脸都快贴到车前的玻璃上去,口中的雾气迷蒙了视野,眼泪沿着霍如临的手臂流,他闭上眼,紧紧咬着唇,竭力忍耐。
霍如临却不想让他如愿,挺胯的速度越来越快,啪啪啪的肉体撞击声越来越响,许青木是一个骑坐在他身上的姿势,但上半身都倾倒在车台上,这样的姿势很快就让他腰酸腿疼,他想要支起身来,霍如临狠狠一顶,便叫他动弹不得,只能翘着屁股挨操。
霍如临抓着他的屁股往外掰,将他吞吃阴茎的粉嫩穴口露出来,褶皱完全被撑开,透明的液体不知道是霍如临流的还是他流的,晶晶亮缠缠绵绵绕在一起,严丝合缝。
“你没骗我?”
霍如临的手伸到许青木小腹下,那里除了被他阴茎顶起的弧度,怎么也不像孕育了一个生命。
“才……才三个月,不会显怀的……呃慢一点,太胀……嗯……”
许青木借着这样的话,肆意呻吟,想要转移霍如临的注意力。
许青木平时说话的调子总是淡淡的,像事不关己,又像什么都不在乎,像深山里的湖水,宁静深远,到了床上,就是一滩春水,春情荡漾。
霍如临很轻易就上钩,他将许青木抱回怀里,一只手伸到许青木柔软的胸脯上把玩,另一只手压下怀里人的脖颈,逼开他的唇齿,平日里的矜贵优雅通通不顾,含着许青木的舌头吮吸,胯下顶得又重又凶,许青木被操软了骨头,柔若无骨地瘫在霍如临怀里,被他紧紧抱着肆意玩弄。
“啊……!顶到了……不可以……”
霍如临的阴茎头顶到了腔口,浓烈的天竺桂香味信息素迅速蔓延开来,许青木闻不见,但出自本能反手抓住了霍如临的后颈,死死抠着,仰着头泪眼婆娑地看他,口水挂在他红肿的唇边,从他下巴滴到他脖颈凸起的青筋上,有些似乎还滴到了霍如临玩他乳头的手背上,霍如临捻开了他的乳孔,细细密密的痒。
“我怀孕了……”
很痛。
beta的生殖腔发育一般,基本上不能生育。只有少数发育良好的beta才具备生育功能。而许青木的生殖腔发育不良,极度脆弱,第一次被霍如临操进生殖腔时,他流了很多血。
医生也明确告诉过他,他怀孕的概率只有00001%,直接可以忽略不计。但他们都自动略去一个苛刻条件,如果对方是极其优质的alpha,例如霍如临这种万里挑一,身体素质极佳的alpha,那怀孕概率就大大增加。可一个普通beta,又怎么会跟这样的alpha扯上关系呢?这样的条件也相当于不存在。
但偏偏要相逢。
许青木不停吞咽口水,刚垂下头,霍如临就贴了过来,舔开他的唇瓣,将他的腿分得更开,往外抽出一点,便奋力往里冲刺,剧烈的喘息声在许青木耳边,犹如海上风浪,将他卷进去,一并攀上高潮,陷入春潮。
“还好……”
霍如临缓缓抽动被痉挛的穴肉绞得死紧的阴茎,紧致的包裹让他忍不住连连喟叹,他狎昵地贴着许青木被眼泪打湿的脸庞亲吻,颤声道,“还好我们有孩子。”
就算alpha无法标记beta,他们之间也还有孩子作为他们亲密关系的标记物,以此证明,许青木永永远远,都是他的,也只能是他的。
雪又下大了。
车外温度持续降低,车内却仍旧火热。
两人紧紧相贴的肉体都被情欲的热潮染得通红,面对面抱着,许青木不敢看霍如临。
他也看不清。
痛苦的,欢愉的眼泪无数次没过他的眼眶,霍如临锋利冷冽的脸部线条似乎都被水波抚平,他犹如树袋熊一般挂在霍如临身上,头靠在霍如临肩膀上,红唇微张,眼神迷离,屁股被操得发麻,在他身体里进出的阴茎被蜜液润湿,滑溜溜的,犹如一尾鱼。
霍如临一直都低着头,吻他的唇,咬他的后颈。那里没有腺体,但霍如临还是固执地撕咬,直到尝到血腥味,他才收起牙齿,又小口小口地舔去鲜血,再跟许青木接吻。
许青木怎么会没有腺体,没有信息素呢?
霍如临吮着许青木的舌尖,甜腻腻的滋味让他发晕,许青木分明这么香,这么甜,勾得他鸡巴硬邦邦,恨不得永远插在许青木身体里。
“明天带上你的证件,我们去民政局登记结婚。”
操爽了也射够了,霍如临揉着许青木软塌塌的粉红性器玩,亲着许青木的唇通知他。
许青木混沌的烟眼登时就清明了,他没力气挣扎,垂着头,咬牙道:“我不。我不跟你结婚。”
霍如临面色骤冷:“你再说一遍。”
“我不跟你结婚,永远都不。”
许青木没抬头,还是弯着颈,这样屈从的姿势,却又如此强硬。
“怎么?”
霍如临强忍着怒气,颤着手抬起许青木的下巴,许青木正眼看他,眼眶红红,绯红的脸颊上还有未干的泪痕,死死咬着牙,一副贞洁烈夫的晦气样。
“想给沈如风守一辈子的寡?你做梦呢?”霍如临挤开许青木的唇瓣,手指撬开牙关,搅进许青木舌头里去,“你不想让沈如风下葬是吧?你想让他的尸体被鲨鱼吃掉,被野狗咬碎吗?”
要不是遇见许青木,他都不知道自己会有这么恶毒,这些恶毒的话,也能光明正大地说出口。而好事难为,坏事千千万,对付许青木的手段不愁没有。
许青木脸上血色全无,眼里的红几乎要渗出来,他发狠咬住嘴里的手指,血腥味在他嘴里弥漫,霍如临却仍旧泰然自若,居高临下地俯视他,血从他的唇角溢出,毫无预兆地,他攥着拳头往霍如临脸上砸。
霍如临轻松避开,抓住许青木的手背到身后往下坠,迫使许青木挺起立着娇艳乳粒的胸膛送进他嘴里,他舔了舔,黑色的眼睛深不见底:“你有沈如风,有爸妈,你怎么敢拒绝我?”
“沈如风刚走……”
许青木痛苦极了,“他对我很好,我很爱他,我真的……”
“闭嘴!”
霍如临脸色黑沉,强硬地把许青木抱进怀里,紧紧地,心脏贴着心脏,只有他的心脏跳得乱七八糟,浑身冰冷,“不要再说了。”
许青木的双臂无力地垂在身侧,唇瓣贴在霍如临耳垂上,他不懂适可而止,继续说:“我们五六岁就认识了,读高中的时候我就暗恋他,大学是为了他考的,学医也是为了他,我做的一切都是……”
“啪!”
响亮的一巴掌,几乎把许青木的耳膜震裂。他愣愣地看着霍如临,这么多年,无论他做什么,惹了多大的乱子,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霍如临都没有动手打过他。
“我让你别说了……对不起……”
霍如临看着许青木被他打红的脸,僵硬的脸部肌肉颤动起来,他用那只被许青木咬得鲜血淋漓的手指去摸,一下一下,轻轻抚摸着,眼泪夺眶而出,“以后不会了,真的对不起。我求你了木木,你别说了,别再说你和他的事了,否则我真的会把他尸体千刀万剐的,别说了……”
明明在哭,说出口的话却恐怖至极。许青木打了个寒颤,凉意从脚底窜到头顶。他不敢再说话了。
他也没法说了,霍如临的唇又贴了上来,将他吻得天昏地暗。
太累了。
眼睛也疼,眼泪似乎都流干了,他不想再睁眼,强迫自己不要想抱着自己的人是谁,只管睡去。
明天的事明天再说,他能逃一次,就能逃第二次,总会有办法的。
昏昏沉沉睡了十多个小时,许青木才悠悠转醒。上方不是近在咫尺的车顶,而是洁白的天花板。
是酒店。
他慢慢坐了起来,掀开被子一看,身上已经被清理干净了,换上了保暖的睡衣。
浴室里有水声,霍如临应该在洗漱。许青木踮着脚,小心翼翼换上自己的衣服要溜,余光瞥见霍如临的手机亮屏,是姚玉安给霍如临打电话。
在响铃前一秒,许青木接起电话,那头是姚玉安温柔的声音:“霍先生,你去哪了?今天你妈妈要来,你是不是忘了?”
“玉安,我是许青木。”
许青木紧张地张着耳朵听着浴室里动静,低声说,“霍如临找到我老家了,如风去世了,我得操办他的丧事,你能不能帮帮我,把霍如临支走一段时间?办完如风的丧事我就躲到南方去,再也不回来了。”
“好。”
姚玉安答应得很干脆,“其他的事等你安定下来我们再聊,你照顾好自己,我会竭尽全力帮你的,你放心。”
他挂断电话,删除通话记录,里面的水声也停了。
许青木三下五除二脱掉衣服,又躺进了被窝,继续装睡。
手机又响了。
霍如临看了一眼许青木,拿起手机走到窗边去接,没聊几句,霍如临就跟姚玉安起了争执,姚玉安在那头哭哭啼啼,扰得他烦。
“你现在不立刻回来陪我,我就告诉妈,你在外面有人了!”
“我说过,我永远都不会喜欢你,请你自重。离婚协议书我已经放你房间三个月了,你再不签,就别怪我使用非常手段。”
“那你喜欢谁?喜欢假冒我的那个人吗?!你以为我不知道他是谁吗?霍如临,我给你三个小时,立刻马上出现在我面前,否则我就让姚家的打手掘地三尺地去找许青木,找到就打死他!啊对了……我还可以告诉爸妈,有个不知天高地厚的beta,囚禁我,假扮我,还……”
“我回来可以。”
霍如临摩挲着食指关节,勾唇冷笑,“我回来了,你就该收拾东西,滚出霍家了。”他挂断电话,转身走到床边,许青木装睡的技艺炉火纯青,在这样的高压氛围下,也让人察觉不到一丝端倪。
“你真的……不知道我想要什么吗?”霍如临摸着他的脸问。
许青木不知道,也不想知道。霍如临对他而言,只是为了帮妹妹翻案的趁手工具罢了。
“等我回来。”
霍如临弯下腰,捧着许青木的脸亲了一口,而后快步离开。
关门声响起,许青木立刻就爬了起来,迅速穿上衣服,悄悄凑到猫眼上看,不出所料,门外站了好几个体型壮硕的保镖。
许青木折回去,透过窗户往下看,至少二十楼。
该死的五星级奢侈酒店。
许青木悻悻坐回床上,这时门外传来服务员的询问声,刚蔫的人立马活了过来,他说了请进,等人到了面前,趁人不注意,抡起烟灰缸就砸晕了服务员,不再迟疑,他快速地换上服务员的衣服,推着餐车出门。
路过最后一个保镖,七上八下的心刚要落地,有人说了句站住,一只宽厚的手就朝他伸来,许青木像离弦的箭一样,嗖地一下就飞出去,保镖们往下去堵各个出口,许青木一口气都不敢喘,拼命往外跑,遇上酒店员工体检,许青木混入人群,跟着坐上了车。
半路堵车,许青木扯了个谎就下了车,穿过车流,他在高架桥下拦下一辆出租车,催促司机赶紧出发。
天气并不好,看起来还会下暴雪。
暴雪来临前,许青木顺利到了家。没一会儿,路上就堆起了厚厚的一层雪。许青木看着沈如风的照片,不免又悲从中来:“是你吗如风?是你在帮我吗?”
白色的蜡烛烧得噼里啪啦响,似是回应。
昨夜的委屈如洪水般随寒风卷来,许青木跪到桌边,摸着沈如风的照片泣不成声,眼泪滴到漆黑的桌子上,洇出一片无法消弭的痕迹。
霍如临大拇指摩挲着食指和中指上的纱布,想着许青木被他咬的后颈,又白又嫩,挂了血珠更是绝品,偏偏没有腺体。
太烈了。
霍如临拿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明明嘴里是吞不完的口水,但他还是口干舌燥。
这时门外响起他妈的声音:“阿临你在吗?”
“在。进来吧。”
门一开,霍如临抬眼看去,姚玉安跟在他妈江瑛身后,长身玉立,衣冠楚楚。
许青木模仿得太像了。离得远,霍如临不看姚玉安的脸,几乎就要以为那还是许青木。
霍如临移开眼,拉开椅子,请江瑛坐下,问:“您是来劝和的吗?三年了,我还是不喜欢他,我不想再这么过下去了。”
“才三年而已,以后相处的日子还多得是,你急什么?你们现在才二十几岁,日子还长着呢。再说玉安这孩子我喜欢得紧,我不许你跟他离婚,我不同意,你爸也不会同意,姚家也不会同意的!”
姚玉安也适时地挤出几滴眼泪:“是我哪里做的不好吗如临?我已经……已经……”仿佛痛到极致,姚玉安哭都哭不出来了,只是流泪。
霍如临收回姚玉安要来拉的手,沉声道:“霍家现在是我当家,我想做什么,是我说了算。婚我必须离,姚家那边我会亲自去说。”
话音刚落,他的手机就响了。那头是负责看管许青木的人,听到人跑了,他猛地握住茶杯,话还没说,滚烫的茶水泼了出来,碎裂的瓷片扎进他的肉里,那头吓得满头大汗,连声说晚上一定把人带回来,霍如临淡淡嗯了一声,摊开掌心,江瑛哎呦哎呦地叫着,用手帕给霍如临止血。
姚玉安似乎受了惊吓,脸一白便昏倒了。
等他再醒来,霍如临坐在他床边,凌厉冰冷的眼神看得他汗毛直竖,他拽着被子问:“怎、怎么了?做什么这么看着我?”
“你肚子里的野种是哪来的?”
“什么野种?”姚玉安咽下一口唾沫,说,“那是你的孩子,你霍家……呃!”
他话没说完,霍如临便一把抓住了他的脖颈,眼眶赤红:“我没跟你上过床,你撒谎!”
“你怎么就敢确定……跟你上床的究竟是我……还是许青木?”
姚玉安脸涨得通红,扳霍如临手的指尖发白,“和你结婚的本来就是我姚玉安,我怀上你的孩子……”
“打掉。”
霍如临松手,找回一丝理智,声音仿佛从地狱里传来,“我不需要任何一个不是从许青木肚子里生出来的孩子。”
他坚信孩子不是他的,无论是清醒还是混沌,在他身下的永远都只能是许青木,也只有许青木一个。
姚玉安已经没有力气回答,快要窒息的最后一秒,霍如临松开手,空气涌回肺里,他贪婪地吸着,引起剧烈咳嗽:“咳咳……这是我的孩子,我不会这么做的!咳……”
霍如临用手帕一一擦拭过修长的手指,睥睨着姚玉安,慢慢说:“既然许青木能假扮你那么久,那以后也会扮得很好。我只要许青木,他换个名字也无所谓,只是名字而已。姚玉安,我会帮你安排一个好去处的。”
“你又何必……”
姚玉安缩到角落,他怕霍如临这阴晴不定的作风,“他又不喜欢你,你喜欢他,就应该让他去做自己想做的事,而不是……”
霍如临一顿,问:“你说什么?”
“……”
姚玉安噤声,这样的话好像不适合从他的嘴里说出来。
他脑筋一转,说,“我希望他跑得远远的,你永远都找不到他,就能安心跟我在一起了。”
霍如临是典型的眉压眼,五官深邃的帅哥长相,他瞳孔很黑,眼角斜向上长,这样一言不发对视,极具压迫感。
“他是你的仇人还是朋友?”
姚玉安眼神闪躲:“……当然是仇人,他偷走……”
“下来。”霍如临打断了他的话。
姚玉安犹豫了几秒,在霍如临冰冷的注视下慢吞吞下床。他侧着身,护着自己的肚子问:“要干什么?”
“请原谅我刚刚的粗鲁行为,”霍如临伸手抚摸过姚玉安脖颈的红痕,又恢复了优雅公子作派,绅士又温柔,“为了补偿你,我请你看出好戏好不好?”
姚玉安想拒绝,但霍如临已经拉着他的衣袖,不容拒绝地带着他往外走,坐进车里。
“去闰城。”
司机得令,刚开出别墅,闰城暴雪的天气预报便自动推送播放,霍如临摁着手上的绷带,血慢慢渗了出来,他侧目去看缩在车另一边的姚玉安,轻笑了一声,说:“回去吧,等雪停再出发。”
暴雪下了整整一个星期,天刚晴,沈如风也在晨光初生的那一秒入土为安。许青木已经没有眼泪流了,他捏着沈如风留给他的遗物,一张卡和一个去寺庙求的平安符,捏到指尖泛白,煞白的脸上蒙了一层灰,要往后倒时,沈如风的妈妈扶住了他,说:“忘掉吧苟苟,如风不希望看到你这样。”
许青木说不出话来,只是点着头,好半天才用沙哑的声音说:“妈,你们先回去吧,事情都办完了,你们身体不好,闰城太冷了,回江平去吧。”
送走亲人,许青木一个人矗立在墓碑前,新翻出的土散发着腥味,处处都一派荒芜萧条的景象,他上前亲吻了墓碑,温柔告别:“如风,我要走了,明年你的忌日我再来看你,再见。”
像行尸走肉一般沿着林间水泥路下山,远远便看见一辆黑车向这边来,许青木脑袋木木的,侧身让开,但车停在了他身边。
电光火石之间,他拔腿就跑。
紧随黑车其后的还有好几辆车,将许青木团团围住。
“你想去哪?”
沉稳又清脆的皮鞋声在寂静的林中响起,简直比野兽吼叫还可怕。
“许青木。”
被叫名字,许青木后脊发凉,慢慢转过身,水泥路两边栽的是四季常青的松树,那么高,站在上坡的霍如临穿了一身黑色的西装,黑压压的,像从天上掉下来的乌云,潮湿又闷热,他向他伸手,说,“过来。”
他不说话,咬着唇肉,有些怨恨地看着霍如临。
霍如临被这样的眼神激怒,他打了个响指,姚玉安被人从车里带了下来,他身后的保镖拿着锄头铲子往山上走。
许青木心一抖,他拽住了领头保镖手里的锄头把,颤声问:“你想干什么?霍如临你想干什么!”
“挖沈如风的坟。”
霍如临言简意赅,顺手把想往后退的姚玉安推到许青木面前,说,“他不是你的仇人吗?现在仇人就在面前,你想怎么做,都行。”
姚玉安大脑飞速运转,转身贴进霍如临的怀抱里:“你是我老公,你看着办就好了。”
霍如临抬起双手,想要推开姚玉安,却又想看许青木什么反应,只一眼,他就怒火中烧,许青木毫无反应。
他推开姚玉安,把许青木拽进怀里,用力扳掉那抓着的锄头把的手。
眼看那行人就继续往前走,许青木疯狂挣扎,抓着霍如临的衣袖苦苦哀求:“我不逃了,我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霍如临你让他们回来,让他们回来!求你了……我不跑了,我听话,我听话啊……”
“告诉我,姚玉安跟你是什么关系?”
“还能是什么关系,我都说了我想杀……”
霍如临毫不留情地打断姚玉安的话:“你闭嘴!让他说,我只想听他说。”
“……你答应我,无论什么答案都不要让他们去碰沈如风,好吗?”
那样一双盈满泪水的眼睛,霍如临就算嫉妒得发疯,也不忍心。他咬牙道:“说。”
“正如他所说,他想杀我,我只想躲……”
“把姚玉安从山坡上推下去!”
姚玉安吓得小脸苍白,推搡他的大汉似乎真的要置他于死地。
“不不不……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说完,听我说完!”
许青木捧住霍如临的脸,急得满脸通红,“这是我们对外这么说的,我们是朋友,是朋友,多亏了他……”
后面的话不用讲,霍如临也懂了。许青木能骗过他霍家所有人不稀奇,毕竟他在结婚之前,没有见过姚玉安,但姚家那边,又怎么会被一个假姚玉安骗过去?除非真假姚玉安分工合作。
“那他更该死了。”
霍如临脱掉手套,用缠着绷带的手轻轻抚摸许青木捧着他脸的手,“他死了,你就是真正的姚玉安,毕竟你曾经是他,你就当姚玉安好了。”
许青木仓皇地看着他,哀求道:“好了好了,你想要什么你说,不用说这些话吓我,你想要什么,告诉我吧,别折磨我了霍如临,这一点都不好玩,你饶了我吧……饶了我……”
霍如临沉静地盯着许青木,就在许青木快要崩溃,又要开口讨饶时,他薄唇微启:“吻我。”
许青木以为自己听错了,他闹这么大的动静,竟然只是为了一个吻。
“再对我发誓,你永远都不会离开我,不会骗我,我就饶了你。”
“……”
许青木仰得头酸,又或许是霍如临是座山,无法撼动,绝对权威。他慢慢地,一点一点地靠近,鼻息相缠,他颤着唇吻了上去,沙哑低迷的誓言像春日里鸟雀,叫得让人心旷神怡——
“我发誓,永远都不离开你,不骗你。”
雪扑簌簌从笔直的松树上掉落,将他们的头顶染白,霍如临心跳不已,他抱紧许青木,深深地嵌入自己,唇瓣厮磨:“我也一样。许青木,谁违背誓言,谁下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