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楼之中,临窗而坐的男子看着街上的一幕,静静地品尝手中的美酒。
“石二公子久等了。”
“无妨,是我来早了。”
男子顺着他的视线看去,“那是晋王?他竟出街了。”
石恒志并不回应,只一杯接一杯静静地饮着酒。
“真是有趣。听说晋王新纳了一门小妾,这般怒发冲冠为红颜,莫非他当真看上了那个丫头不成?我可听说了,这丫头原是宋二公子身边伺候的大丫鬟,出身寒门小户,晋王不是拿她当箭靶子和宋二公子杠上了么,如今看来不定相处久了也有几分情意才这般庇护。虽说宋二公子教养出来的大丫鬟定然是不错的,甚至比许多自称官家千金的庶女要好得多,可毕竟身份就摆在那儿,许她一个妾的身份还是太抬举她了,若非晋王双腿有疾,此事断然是不成的。”
一品官员的嫡女没有做侍妾或侧妃的,甚至做人继室都是低嫁了,哪怕对方是皇子。品级稍低的官员,其嫡女倒是可以担当侧室一位。庶女则往往是为人侍妾者,除非配的不是皇子,而是比父系品阶更低的官员的庶子方可为正妻。若是庶女嫁了高门嫡子,那才真真是笑话,扰乱纲常。自古以来,嫡庶之分便是不可违抗的,即使偶有一些传奇故事流传下来,大多也是美化了或者那女子本身就是旷世奇女子。除非有能者愿为她披荆斩棘,破除一切麻烦,否则便是嫁了入门也不见得日子好过,毕竟身份就摆在那儿,而众人又很是看重嫡庶之分。
石恒志无言,静静品酒,看着佳人渐渐走远,而晋王留在原地双手紧握。
他不过是个没什么实权的文官,即使将来有机会问鼎太子太傅,那也还要许久,至少是新皇登基以后的事情。任谁都知道他个性孤冷,不爱朝堂纷争,不过他身为石家人,在外人看来他自然是晋王一派的,在晋王的筹谋中他并不受重用,而其他皇子也无法安心信赖他这个石家人,他自己倒是挺满意这样的现状,至少安宁。即使有朝一日石家因晋王夺位失败而被贬谪甚至满门抄斩,也是该得的,他不会有所怨尤,总归他孑然一身,了无牵挂,便是今日亡故也不会有所眷恋遗憾。
石恒志与友人一同饮酒,偶尔答话几句,很快便告辞了。
党派之中虽无皇子敢重用他,可正因为他的不偏不倚,当今圣上倒是对他颇为赏识荣宠。毕竟就算心里明白这皇位迟早还是要交到子孙手中,不可能真的万寿无疆,但只要还在那个位置上,即便是父子,也不会高兴自己的子孙一直觊觎着手中的权力。加上当今圣上并非少年天子,而是年过三十才登基,自己尚未享受够权力的滋味儿,又怎肯轻易放手?所以,在当今圣上的眼中,如石恒志这般不偏不倚、忠于国君之人,自然很得皇上的喜欢。上位者又怎会喜欢自己的朝臣和幕僚去站队忠于他人?
走在街上,看着来往密集的人潮,也就只有天子脚下才如此繁华,夜夜笙歌不息。蓦然想起那张清秀的脸庞,脸上的容貌并非特别出色,在擅长装扮的京中贵女之中,实在很不起眼,可是看着那双含笑却冷淡的眸子,澄澈如此,仿佛什么肮脏污秽她都瞧着呢,瞧得一清二楚,并为之讥讽不已。
大哥早已成婚,倒是自己,年过弱冠,不说妻子未娶,侍妾不纳,便是通房亦无。他与大哥皆是嫡出,且自幼文采才干卓绝,得老爷子用心栽培。母亲会担忧他的婚事自是理所应当,若不是他态度强硬,院中怕不会如今日这般冷清。
多年来孤冷的姿态并非刻意为之,却仍是造出了这般的果实,心下也并无反感,反倒对身外之物、身外之人愈发轻视起来,无法放入心里重视起来。或许他注定孑然,却也没什么不好。
☆、试探
柳青什么也没做,大吵大闹是不现实的,在这里,她不过是蝼蚁一般人物,而且人尚在凌云霄的掌控之中,这年头府中死个侍妾算的了什么大事,没人会为了这等小事而质问一位亲王,也不可能有人为了她而杠上晋王。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就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