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鹿躺在木桌上,没有丝毫恐惧。她早已不害怕了,也或许她其实从来都不曾害怕过:“深雪,对不起。”
“别跟我说对不起!你他娘的……你……”他颇有些口不择言,眼眶发红,“你怎么能……”
他不是个正常人,但他曾经见过那个没缘分的师父是怎么对待被抢回来的师娘的,百般温柔小意,时时刻刻讨好。他做不来那些,但他知道身为男人要对自己的女人好。
他有哪里做的不对呢?他对旁人千般万般的残酷无情,待她也是予取予求的,可就这样,她还是想离开。
所以你看,活人最讨厌了,有意识的活尸,也最讨厌了。
可是如果没有意识,这还是他的见鹿吗?
见鹿安静地看着他,微微笑了一下,“我不是为了东方鸿。”
☆、第六十七碗汤(九)
第六十七碗汤(九)
“还狡辩!”兰深雪愤怒地宛如一头狂暴的狮子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手上抓着的刀已经把他自己给伤到了,可他却浑然未觉,似乎压根儿没感觉到痛一般。“你从一开始就是为了他!他一来你整个人都变了!先是不许我杀他,然后要我救他,中间还给他熬药做饭,现在竟然还想要牺牲自己去帮他!你就是为了他!你在骗我!你这个坏女人!”
他真的跟个没长大的孩子一样幼稚,气得眼眶通红,想杀死她,又舍不得杀死她,眼睛里闪烁的全是难过跟委屈。
见鹿躺着看向屋顶,她觉得自己有些变了,却又说不出是哪里变了。她只是……想回去而已。那是她千百年来唯一的执念,是她在忘川河里都不曾从心底消散的渴望。就算回去什么都挽回不了,也希望能有一个机会。
她可以顺应情况委身于某个人,兰深雪可以,换做另外一个男人也没关系,她从来都不曾忘记过自己的目的——回去。
她就是想回去,见到那个人,取走自己一直想要的东西,就是这样。
如果可以她自然不想伤害任何人,可兰深雪同她以前所见过的人都不一样,他疯狂偏执,认准的事情就绝不会改变。世俗礼教仁义道德在他这里什么都不是,可她并不是那个可以陪他一辈子的人。
“我不是为了东方鸿。”她不想骗他。“我是为了我自己。”
“什么意思?”兰深雪听不懂。
他永远也不可能懂。他永远都不会知道他面前的这个女人曾经经历过什么,也不知道在她看似美好的外表下掩藏的疮疤。兰深雪所看到的见鹿是美好的,是最初的模样,可表象下都是些什么呢?
是眼泪,是鲜血,是绝望。
那是只有她一个人背负的记忆,他们之间的距离何止是数千年的光阴呢?还有见鹿心底永远迈不过去的距离,一天不回去,她就一天无法解脱。
但见鹿并没有给他回答,只是慢慢地从桌子上坐了起来,她握住兰深雪的手,把刀子从他手上取了下来,低声跟他说:“对不起,深雪。”
可她仍然不会改变自己的主意。
兰深雪很少有这种感觉,他没有办法用言语来形容,只知道自己那颗从来都不曾疼过的心脏,开始有细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