婵和寄情铸在了一起。
七日七夜,望婵在剑炉里嚎叫谩骂。她骂哥哥是个无情无义之人,骂他狼心狗肺,骂他连自己唯一的妹妹都能下得了手。
望阙哭着说:“只因我是你哥哥,才不能让你继续为祸世人……”正因不忍让她魂飞魄散,才将她做成剑灵!
望婵发出尖利的嚎叫,一声一声,都在撕扯望阙的心。
隔着无情的淬火,望阙泪如雨下。
七日七夜,望婵将寄情中所有的剑灵都吞吃殆尽,望阙耗尽心血,将望婵和寄情合铸成一把镰刀。
镰刀出世之日,望阙在刀柄上刻下“葬情”二字,力竭而亡。
临死前,他将葬情交给了暮辞,对他道:“葬情怨念非常……不要令它……落到邪道之人手中……”
暮辞无法言语,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望阙死在自己面前。可怜他成了匹白马,竟是为望阙收尸都做不到!
悲痛欲绝的暮辞,为了不辜负望阙临死所托,只能带着葬情,离开西陵。
他保护着葬情,不让妖道之流抢夺,跋涉在这片广袤的焦土。
在和妖道之流的斡旋中,他跌入过泥泞、腿上中过箭、伤痕累累,九死一生。
终于有一天,暮辞再也保不住葬情了。一个修炼多年的妖道抢走了葬情,并用它巨大的刀刃,斩开暮辞的身躯。
暮辞倒在了血泊中,天昏地暗,无助的看着妖道远去。
这一刻,他仿佛又看见望阙垂死前的含泪嘱托,看见望阙花白的头发和红肿的眼。
望阙……
望婵……
他对不起他们。
即便他要死了,却连去见他们的资格都没有。他生要做马,死亦是马。身下的血越来越多,一双眼逐渐失去了生气。悲痛到极点,便是连泪水都流不出来,暮辞只能闭上眼,等待死亡。
然而,他未能想到,一个路过此处的人,救了他的性命。
那人竟是懂得兽语的,他将暮辞从鬼门关拖了回来,并得知了在暮辞身上发生的一切。
他叹道:“天可怜见,那镰刀,怕是你也找不回来了。既然你无处可去,便留在我家中吧。”
暮辞同意了。为报答救命之恩,他和这人定下三百年之约。三百年,暮辞将自愿留在这人家中,任他和他的子孙后代驱使。
这个人,他姓虞。
时间是一个可怕的东西,这世上没有什么,能敌得过时间的流逝。即便是永葆青春的神灵,也终有寿限到头的一天。
暮辞在虞家度过了三百年,昔日救他的那人早已老死,他的子子孙孙也一个个的出生、长大、衰老、死亡。
西陵的故事已在飞逝的时间里,被人遗忘,只有望阙和暮辞的名字,还在一些铸剑师口中出现。
可暮辞已经快要忘记做人是什么感觉了。他几乎要以为,自己就是一匹马,将随着望婵的诅咒永生永世的这么下去,更不会有人类女子愿意嫁给他、破除他的诅咒。
他是马,不是人。
就在三百年快要期满的时候,虞家人生下了一对双胞胎。
先出生的是哥哥,取名虞期;后出生的是妹妹,取名虞筝。
虞家许久没出生过双胞胎,全家便都重视,还特意请了道人来家里,为两个孩子批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