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淑芬盘腿坐炕上,气得骂娘,二丫缩在墙角一声不吭,神情倔强。大丫手里拿着小镜子,神情自若,对着镜子摆弄头发。
“孙有银,你回来的正好,明天葛家人就来过彩礼了,你闺女还死活不愿意,个死丫头,还不嫁人,咋地?还想在家赖吃赖喝啊!”高淑芬说着就来气,脱了脚上的鞋就冲二丫砸过去。
二丫这回没敢闪,生生挨了高淑芬的鞋底子,嘴角紧抿,看向她大姐,头胎和二胎差别咋就这么大?论白吃白喝,她大姐才是家里最白吃白喝的一个,打小就是,新衣裳可着大丫先做,大丫穿破了才能轮得到她,两人一前一后下学,大丫三五不时偷懒找借口不去生产队干活,她起早贪黑一天不落,她哪里在家白吃白喝了?
真要白吃白喝,一年将近两百个工分是咋挣来的?
“死丫头,我告诉你,明天你要是敢给我掉链子,看我不打死你!”高淑芬气得猛拍桌子。
葛家那小儿子,多结实多憨厚的小伙儿,放眼整个合作社,还有哪个比他更憨厚的,关键葛家人还就看上她家二丫了,给得彩礼也足!
五斤猪肉,一条鲢鱼,公鸡母鸡一对,烟用的是大前门,酒用的是瓶装,糖果糕点没一样差的,就连彩礼都给了八十块!
左邻右舍,但凡家里有待嫁闺女的,哪个有二丫的彩礼给得足!就算跟秀春比,高淑芬也不觉掉面子,多好的一门亲事呐,她家闺女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就是不愿意!
孙有银脑仁疼,坐在炕沿上吧嗒吧嗒抽着烟,冲高淑芬道,“有话好好说,看把丫头吓的!”
“好,好,好,我好好说。”高淑芬气乐了,“孙二丫,你给我说说,葛家那孩子哪里陪不上你了?多憨厚的小伙!”
闻言,二丫勾着嘴角,露出个讥讽的笑,“说好听点是憨厚,说难听就是傻子!娘你看过他吊白眼,嘴里吐沫沫的时候吗?!”
本来二丫就不想同意这门亲事,念想着让秀春给她介绍个商品粮户,那天把葛捍东叫出来,就是想跟他说明白,还没开口,就先看到他犯病,那吊白眼的样,差点没把她吓死。
至此,二丫总算明白葛家人为啥这么着急想定下来,给的彩礼还这么高!
最让她心寒的是,她娘明明知道葛捍东有羊癫疯,为了那点彩礼,还让她嫁过去!
高淑芬似被噎住了一般,好半响才道,“他那羊癫疯又不是成天犯,偶尔犯一次要什么紧,好了任谁也看不出来啊!”
闻言,二丫气得红了眼眶子,固执道,“大姐到现在还没说成亲事,你咋不让她嫁!”
大丫啪嗒一声扣上镜子,阴阳怪气道,“好好的说我身上干啥?人家妹夫看上的是你,又不是我!”
眼看这娘三个又要吵嚷成一团,孙有银就想跑路,一边是闺女,一边是彩礼,作难啊!
葛家人下彩礼这日,秀春赶在上班前把钱寡妇给送了回来,直接送到高淑芬家,高淑芬已经忙活开了,蹲在大水缸旁洗菜。
孙有银坐在大石头上端个碗啃窝窝头喝面粥。
“老娘回来啦。”孙有银让秀春把钱寡妇扶进堂屋去坐。
秀春赶着上班,跟钱寡妇说了声就要走,只是人还没踏出堂屋门,就被二丫给捉了住,拖到里屋。
“怎么了二丫?”秀春不解,明明是好日子,二丫脸上半点笑都没有。
“春儿,你是不是要回城里?我跟你一块去,这个家我不能再待了,我去跟你和妹夫一块住!”二丫像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一般,神情坚定。
秀春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