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母越想越心堵:“这太荒唐了……”
夏暖憋红了眼睛,委屈争辩道:“为什么我和他不能在一起?是南秀对不起他,而且南秀也已经嫁给别人了!”
南母没想到她反应会这么激烈,哑了半天,说:“南秀嫁的是他哥哥,以后你们碰面多尴尬呀……而且妈妈怕他是……是想要报复南秀。”
夏暖认真反驳:“他不是那样的人。何况和我在一起算什么报复?”
她忍了又忍,还是很受伤地问:“因为我处处不如南秀,所以您觉得陈清礼不会喜欢我,和我在一起只是想气南秀对吗?”
南母手足无措,“你怎么会这么认为?”
但也不敢再阻拦她了,心里叹气,摸摸她手臂,妥协说:“随你开心吧,如果陈清礼对不起你,妈妈会和他拼命的。”
虽然夏暖内心还是不舒服,不过紧绷的情绪总算放松了下来,又问:“我和陈清礼在一起的事是谁和您说的?”
南母目光闪躲:“是我一个朋友,偶然看到你们两个在一起。”
合照那天在场的人对她和陈清礼的关系都心照不宣了,虽然夏暖觉得消息不至于传那么快,才一天功夫就传进了妈妈耳朵里,可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但南母的故意回避反倒令她误会了。
明明可以直说,为什么要说谎?
*
夏暖的怀疑憋在心里整整两天。两天后就是南父的生日。
南父往年生日这天都不会刻意庆祝,妹妹南佳云也习惯性地只打了个电话来祝他生日快乐。今年南母却很在意,提前一天给南秀和陈书则打了电话,要他们来家里吃饭,当天又亲自下厨忙活了大半天,笑眯眯地和阿姨念叨着好久都没有全家人在一起吃饭了。
夏暖听到了心里微有些发酸。
席间南母一直记着南秀的喜好,时不时给她夹菜。夏暖记得自己刚回南家时爸妈每一次给她夹菜,她都诚惶诚恐,总觉得不习惯。但是南秀却能接受得十分自然,明明不是亲生的,却永远不见她有一丝一毫愧色和忐忑。
而且南秀回来得越少,妈妈对她的态度反而越好。
夏暖总觉得妈妈的举动带着似有似无的讨好,处处待南秀小心翼翼。
直到心里的不舒服逐渐压不住了,她握紧筷子,霍然抬头问南秀:“我和陈清礼的事,是你和妈妈说的吗?”她语气很平和,像是随口一问,嘴边甚至还带了浅笑。
南母愣住了,诧异过后微带责备道:“暖暖!”
陈书则抬起眼。夏暖余光看到了,强撑的平静瞬间崩裂,有些发憷地垂下眼睫。她嘴唇轻轻颤抖着,委屈不已。
南秀真是被飞来一口大锅扣在了头上,意外地皱皱眉,说:“不是我。”
南父虽然也意外,可态度还是向着夏暖的,看了看妻子,沉吟后说:“两个孩子年纪相仿,能走到一起没什么不好。”
他又看了一眼陈书则,随口问:“书则,你怎么看?”
陈书则没什么表情,“这与我们夫妻没什么关系。”
说完给南秀夹了一筷子菜。
南秀觉得莫名其妙,而夏暖避开了她的视线,不再说话了。
南父打圆场道:“继续吃饭吧。”
夏暖却低声说了一句“对不起”,便起身离席了。
南母不放心,与南父面面相觑片刻也跟着上了楼,在卧室门口敲了半天门夏暖都没有应声。
她推门走进去,屋子里一片漆黑,将灯打开后发现夏暖侧躺在床上流泪,心疼不已地坐在她身后的床沿边,摸着她肩头自责地说:“是你姑姑看到了。她也没有别的意思,但我怕你误会才没敢明说。”
夏暖知道姑姑更喜欢南秀,眼泪掉得更凶。她抹了一把泪,坐起身含泪说:“对不起妈妈……我真的控制不住自己,南秀之前帮过我,可我还是嫉妒她。”
她自暴自弃地把心里话都讲了出来:“您和爸爸养育她这么多年,但她总是找借口不回来看你们,今天回来也不见笑一笑,您却一直在讨好她。”
南母一脸受伤,微红着眼睛说:“我不是讨好她,我养了她二十多年……”她吞下后半句话。在暖暖面前万万不能说南秀就像亲生女儿一样,不然岂不是在暖暖心上插刀?
丈夫是怕与陈家交恶,她却是真的舍不下南秀。尤其南佳云在电话里和她认真聊了很久,说南秀从小到大每一年的生日愿望都是爸爸妈妈能留在家里陪她。她反思这么多年没能做好一个母亲,现在尽力弥补给夏暖,事事先以夏暖为重,但看到南秀时也会愧疚。
夏暖趴进她怀里,低声说:“是夏家人造成了所有的悲剧,您和爸爸愿意认她做女儿,但她还是悄悄去夏家曾经的住处看了。”夏暖和邻居家的女儿是同学,早就知道了这件事,一直忍着没说,但此刻说完她又后悔了。
她有时候会想,为什么两人不能彻底归位呢?为什么南秀不能做回夏家的女儿,要来平分她错失多年的父爱和母爱。
南母沉默很久,抬手摸摸夏暖的头:“那毕竟是她的亲生父母,人都死了,总归是要去看看的。”
夏暖哽咽着反复说:“对不起……对不起……”
南母搂紧她,同样在流泪:“不是你的错,是妈妈的错。”
欠了南秀的已经无法弥补了,因为现在找回了亲生女儿,注定只能补偿在亲生女儿身上。如果继续对南秀好,暖暖永远也无法抚平内心的伤痕,这是她的心结。
非要做一个选择,她会选夏暖,选这个自己亏欠了二十多年的亲生女儿。
南母哄睡了夏暖,下楼的时候南秀从沙发上站起身,“妈,我和书则也该回家了。”
桌上的菜只吃了一点点,忙活了那么久,最终混乱收场。
南母嗯了一声,原本想嘱咐女婿陈书则的话连同对南秀的关切都咽回了肚子里。送他们出门时她和南父肩并肩站在门口,两人都没有讲话,起初南秀无知无觉,还在认真提醒着:“上次让你去医院复查身体,医生已经帮你找好了,你头疼的毛病一直都没好,可别忘了。”
南母抿抿嘴,又只是淡淡嗯了一声,连南父都不由得侧目。
这回南秀终于察觉到了,看向南母停顿了一下。陈书则抬手轻抚在她后脑,低声说了句:“回家了。”
南秀回神,用很低的声音说:“那我们走了。”
走出别墅的南秀有些失魂落魄,脚步越来越慢。陈书则刚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就被她从后面抱住了腰。
他转过身把她抱在怀里,也不问她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