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长箭划破空气发出刺耳的声响,我怔怔的看着远方,洛云听风终于反应过来,飞速的冲到连城炙的跟前,将他护在身后,然而,却又被他用力的推开,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迎着那只飞向他心窝的箭,墨黑色的眸子不曾眨动的盯着我。
直到一声利箭穿透皮肉的声响传来,我知道那么远的距离,我不可能听见任何声音,可是我真的听见了,用心在听,利箭穿透了他的皮肉,射在了他心脏的位置。
面无表情的,麻木的看着,冷冷的勾起一抹笑,是在嘲笑我自己,为何一直都想惩罚他,让他也痛一次,如今成了现实,却觉得心里空了?
殷红的鲜血顺着他的心窝流下,他看着我,唇形微动,似乎在说:“我欠你的,我还……”
任由云濂拉着我的手转身,犹如行尸走肉般任由他拉着走,听不见对面传来的惊慌,听不见洛云在大声喊都给我镇定,快请军医,随时备战!
更看不到,连城赋唇角诡秘的笑,和探寻的眸光……
伸出手,让雨水滴落在手臂上,感觉雨水从心的四壁缓缓的散开,然后包裹着冰冷的身躯,看着小小的雨滴,在酒楼的上空翩翩起舞的旋转,旋转,然后无可避免地坠落,炎京城被夜慢慢地拉长了,而我,一如既往地望着,这个事不关己的地方。
他如何了?那一箭是不是伤他很深?有没有伤到要害?他是不是恨死我了?与他从今往后,就再无瓜葛了吧?
好漆黑的夜,没有喧嚣嘈杂,只有雨水滴答地声音,而我却独自地让泪簌簌流干。
云濂果然如他所说那般,离开了连城赋的军营,当然,连城赋什么都没说,似乎这一切都已经在他的预料之中。
战争依旧在继续,并没有因为那一箭而终止,连城炙的军队反而因为那一箭更加的狠厉勇猛,而我至此,已经成为他们彻底的敌人。
这个世上,再也没有了那个被伤的伤痕累累的睿钦王妃……
“你哭了?”
身后响起一声轻柔的嗓音,是经营这家客栈掌柜的女儿,名唤紫鸢,是一个美丽温柔的人儿。
我迅速的擦干眼角的泪,强颜欢笑道:“没有,只是雨水不小心溅到眼睛里了。”
好拙劣的谎言!幸好我脸上带着面纱,她看不到我的苦涩和悲伤。
紫鸢好笑的摇头,上下打量我,打趣道:“这雨啊,原来也是个色鬼,专拣美人儿的眼睛里跑,呵呵,看你眼睛红红的,说你没哭,我才不信呢!”
她也走到窗边,找了个位子坐下,看着外面雨幕半晌,忽然回过头对我说:“其实大声哭出来也没什么,这里没有人会笑话你,我知晓你心中的难过,莫怨君上,其实,君上的心里,比你更难过……”
她美眸微蹙,微微叹息,善解人意的浅笑着拉着我的手。
我又何尝不知,云濂心中的挣扎,他怨连城炙的背叛,伤害,却又忘不掉昔日的情分,即便那日拉着我的手逼我射箭时,隐隐的颤抖是我和他的。他只是在给自己也是给我找一个借口,找一个宣泄怨恨的借口。
那一箭,化解的是三个人的恩怨,我的怨,他的恨,都随着那一箭彻底的消失了。
“殇儿,你去看看君上吧,这几****亦是不好过,每日将自己关在屋子里,喝的酩酊大醉,君上是个可怜的人,他总是在压抑自己,我们都知晓他不该是这般冷酷绝情的人。两年前,当我爹在山间发现已是面目全非的他时,他并不像现在的冷酷,即便容貌毁了,嗓子坏了,他还是一个血性的人。
然而,许是孤寂太多,浑身便添了许多冰冷的气息。他组建了浮云楼,用两年时间以极其残酷的手段训练出许多厉害的杀手,每日过着嗜血的日子,而他也随着积压的血越多愈发的冷酷。这样的君上,别人都说他是魔鬼,可是我们知道,他只是太痛了,只是想武装隐藏自己。可是自从你出现以后,他便好多了,至少会发脾气,会耍酒疯,不再是没有感情的冰人,我也知道,能救他的只有你了。”
紫鸢的话中透着淡淡的哀伤,眼神有些恍惚,似是在回忆什么。却又长长的一叹,换了苦笑万千。她,对云濂……
见我以探询的眼神看她,她有些急促的避开,慌乱的摇头道:“你别误会,我说这么多只是因为同情君上,不想看他这么痛苦,而你是他唯一的解药,绝对不是……你不要乱想,君上只是君上……”
她的躲避更让我看清,她必是对云濂动心了的,这个女子明知道他容颜被毁,明知道他过去种种,却依旧动心了。
心中有些安慰,便想着,也许紫鸢与云濂,也是会幸福的。
深爱云濂的连城珏,到如今依旧没有任何消息,对于他的情感我不该妄加插手,但是也不希望他错过任何一个可能的缘分。
也许,是要过了这个坎,等云濂自挣扎中出来,看透这一切便都会好的。
“紫鸢姐姐,谢谢你一直以来这么照顾他,我与他,也许,今生早已经错过了,兄妹或许更适合,等到他理清心中的一切,一切都会好的。”
清澈无痕,斗转星移,人世沧桑,那一轮月究竟经历了多少人间故事,看透了多少是是非非?
水波无恙,尘世依旧,却也许,这人世的一切之于它都不过是一场镜花水月,轻弹一指,便化作波纹消散。
我终是不太放心,起身去了云濂暂住的房间,敲了门半晌依旧无人应答,以为他醉死了,便自动的推门而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