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在宠爱中长大的孩子,从来都觉得自己是被亏欠的那一个。
秦不闻依旧没有说话,只是定定地看向耶律尧。
所以,爱是什么呢?耶律尧重新抬眸,也对上了秦不闻的眼睛,秦不闻,父皇与兄长的爱,我其实都没有得到的。
秦不闻张张嘴,许久才听到自己的声音:你恨他们吗?
耶律尧盯着她,唇角上扬了一个弧度,鎏金色的双眸中,却在一瞬间透出几分茫然与温暖。
不恨了。
耶律尧这样说,就像是原谅自己一样,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分明连皱着的眉头都舒展了几分。
因为我忽然发现,那些我从未得到的东西,对我而言或许也不重要了。
有风吹过那金碧辉煌的大殿,吹起耶律尧额前的碎发,也吹起秦不闻火红的衣摆。
那明亮宽敞的大殿之上,年少的君王高坐皇位,他垂眸看向座下的少女,少女盘着腿,席地而坐,不见窘迫。
两人抬眸对视,便有光落在少女的肩膀之上,恍然若神明。
因为我得到了其他的东西,所以父皇与兄长的爱,我便不在意了。
你瞧,他这般境遇,那一年却被她绑去了浔阳高台之上,他与她对坐下棋,赌了一座城池。
那一年,他见证了一个比他还要张扬肆意,不屑一顾的少年。
她说,我在的地方,便是长安。
倨傲张狂,嚣张到近乎目中无人。
但是耶律尧却觉得,那样也很好。
她那么骄傲,骄傲得将所有人的谩骂与讥讽,恐惧与憎恨都甩在身后。
他想成为长安王秦不闻那样的人。
耶律尧看着面前坐在地上的少女,嘴角终于浮现一抹真切的笑意。
秦不闻,我放下了。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
秦不闻,我认定的人,即便最后输的是我,我也绝不后悔。
耶律尧意有所指,那双惊心动魄的双眸中,如同沉淀多年的琥珀珍宝,流光溢彩,璀璨夺目。
秦不闻,我敢爱,便敢给。
爱太沉重又如何呢?
他偏要做那深陷泥沼,不可自拔的凡人信徒,他偏要朝拜那众人敬仰,虚无缥缈的神明金像。
或许呢?
或许那神佛怜悯,当真愿意垂青于他呢?
耶律尧扬了扬下巴,眉宇间闪过与当年的长安王相仿的桀骜张扬。
我认定了,秦不闻。
我爱得起,也输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