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倾颜咬住糖,咔嚓一声,糖块在嘴里碎成了几片,甜滋滋地化开。
“如何?”封宴低声问。
“好吃。”顾倾颜微笑着点头。
“这种糖吃腻了,以后换着吃。”封宴把如瑛给的那块糖还回去,牵着顾颜往外走。
如瑛捧着糖包,福身行了个礼:“是。”
封宴牵着顾倾颜出去了,如瑛捧着糖包慢慢地转过身进了房间。
院子里又安静下来了,阿姑坐在院子里整理着买来的干粮,还要赶一天的路,到了大营也不知道伙食如何,所以多买了一些点心给两个小姑娘备上。
如瑛在房间里收拾几人的衣物。换下来的旧衣她叠得整整齐齐的,用一个大包袱装着,准备拿去给街上的乞儿穿。
“如瑛姐姐真是善良。”三妹妹在门口张望了一会,跑回了阿姑身边。
“对呀,如瑛姐姐是好人。”阿姑微笑着点头。
房间里,如瑛听着外面的说话声,双手慢慢地停下,呆怔地看着眼前的衣物,久久不动。
“如瑛姑娘。”许康宁拿着一包药进来了,小声说道:“这包药王妃明儿路上要吃的,你收好。千万记得按时吃,一点都不能少。”
“王妃……身子到底如何了?”如瑛犹豫了一下,小声问道。
许康宁扭头看了看,摇头:“不好。”
“不好?”如瑛手抖了抖,面色刷地一下变得苍白。
“现在只能暂时保着。”许康宁叹了口气,把药放到她面前,认真地叮嘱道:“千万记得,就算是睡着了,也得把她叫醒了吃药。”
“王爷不同行吗?这药为何不交给王爷?”如瑛捧着药,手开始颤抖。
“王爷随时可能要处理军务,不能随时守在王妃身边。”许康宁小声说道。
如瑛捧着药的手指用了力,呼吸也急促起来,“那让、让阿姑来吧,我有些不舒服,怕伺候不周到,误了王妃服药。”
“阿姑不行,王爷不信别人……”许康宁犹豫了一下,压低了声音:“我实话实说了吧,其实王妃本不会这么早发作,是有人在药里动了手脚,这才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只有你才最得王爷信任,所以这药只能由你拿着。”许康宁说道。
如瑛嘴角勉强牵了牵,小声道:“我知道了。”
“我走了。”许康宁又拍了拍药包,说道:“别让你之外的任何人碰到这药。”
如瑛呆怔地看着许康宁,直到他走了,这才拖着发软的步子,慢步走到了门口,扶着门一点点地关上。她额头抵在门上,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地转过身,背抵在门上,慢慢地拉开了衣领。www.
领下是白色的胸口,上面密布着被针扎过的痕迹,她捂了捂心口,眼泪刷地落了下来……
……
夜色越来越深。
顾倾颜和封宴在小街上慢步走着,镇上的深夜仍有不少人在走动。来这里的多是前来贩药和求学、求医的人,药王山这些人上不去,但是每年药王山会派弟子下山给百姓治病,还会指点学医的人一二。
“阿宴,看这里。”顾倾颜停下脚步,指着一株系满红带的大树说道:“这上面有牌子,写着……这是送运树诶!”
封宴抬眸看向眼前枝繁叶茂的大树,点头:“对,传闻这树是药王山的开山始祖种下的,虔诚许愿便能心愿得偿。”
“我要许愿。”顾倾颜快步过去,绕到了大树后。
这里摆着一个小摊,上面有红布和笔墨,是供人自行取用的。她拿了一条红布,在上面写了她和封宴的名字、生辰八字,双手捧到了树前。
“信女顾倾颜,愿我的夫君,我的妹妹,我的朋友亲人都健康平安。我也要长命百岁,百病全无,永远都吃得香,睡得好,不长胖。”
封宴轻轻摇头,上前去取了一条红布,写上顾倾颜的名字,沉声道:“愿吾妻吃得香睡得好,白白胖胖,长命百岁。”
“白白胖胖,哈哈。”顾倾颜想了想,笑道:“我这辈子都没有白白胖胖过呢。”
“为夫会把你喂得白白胖胖。”封宴把红布系到树上,朝她伸出了手:“拿来,我系上去。”
“我要自己系。”顾倾颜捧着红布摇头。
封宴握着她的腰,轻轻松松地把她举了起来。
她太轻了。
这次发病之后,尤其轻,握在手心就像羽毛一样,他都怕来一阵风,就把她给吹走了。
“阿宴,好了。”顾倾颜系好了红布,手扶到了他的肩上。
封宴把她又往上举了举,沉声道:“坐我肩上。”
“干吗坐肩上?”顾倾颜撑着他的肩,轻轻摇头:“我自己走。”
“坐肩上,有好东西看。”封宴说道。
顾倾颜犹豫了一下,顺着他的力道坐到了他的左肩上。
抬眸往前看去,只见月光漏过了大树,在地上洒落一地柔软的光斑。
“看什么?”她好奇地问道。
“再稍等一会。”封宴扶稳她,低低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