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
宴王府依然被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叶飞沉不进来,封宴也不再出去。门口摆了张供桌,桌上放着那把寒光凛冽的长刀,以及几个跟着封宴战死的老将军的牌位。
叶飞沉坐在椅子上,黑着脸看着那张桌子,把手里的茶碗重重地磕在桌上。
“国舅爷,瑾王问怎么还不动手!瑾王说,要么让封宴跪下称臣,要么就把封宴拿下。”一名小太监骑着马过来,神情慌乱地从马背上滚下来,摔到了叶飞沉面前。
“他拿到传位诏书和玉玺了吗?这么急催着本官动手!”叶飞沉不悦地瞪着跪趴在面前的小太监,恼火地说道:“你回去告诉他,沉住气。封珩和封夜晁都想看我们和封宴两败俱伤,这个时候不能慌!”
“是。”小太监赶紧起来,手忙脚乱地去拉缰绳。
叶飞沉看着他没用的样子,心里又是一阵长叹。如今他箭在弦上不得不放,可是看到封弈瑾和他身边这些废物,他又隐隐知道,这一次只怕会输定了。
“大人,封珩和封夜晁都按兵不动,咱们这样耗下去也不是回事啊。”随从上前来,一脸忧心地说道。
“不然呢?封弈瑾这个蠢货,他抢先动手,压根就没与我商量。如今我只能像个傻子一样坐在这里,进不了退不得!”叶飞沉越说越气,蹭地一下站起来,猛地拔出了佩刀,咔地一下,削掉了椅子一角。
他的动作太急,惊得那些本就神经紧张的侍卫们一个哆嗦,咣咣当当的拔刀声瞬间响个不停。
“你们干什么?”叶飞沉扭头看向四周紧张兮兮的人群,生气呵斥道:“都把刀收起来。”
一声一声的口令传下去,众侍卫又开始收刀,刹那间又是一阵锃锃乱响。
就在这时,王府大门吱嘎一声打开了。
所有人的视线全都朝大门投了过去,刚插回一半的刀又拔了出来,一片紧张兮兮的气氛。
叶飞沉死死盯着大门里面,只见顾倾颜带着几个婢女,拎着大茶壶,端着大蒸笼出来了。
“叶大人辛苦了,喝点茶吧。”顾倾颜站在台阶上,朝叶飞沉微微一笑。
叶飞沉拱拱拳,狐疑地看向茶壶和还冒着白色热气的大蒸笼。
“王妃这是何意?王妃有空做这些,不如劝王爷早早认罪,归顺瑾王。”
“本妃一个妇道人家,听不懂大人的话。这茶水和包子是本妃亲手做的,大家在这外面守了一整天,又累又渴,先吃点东西再继续守吧。”顾倾颜说完,转身就往大门里走去。
“放心,王妃没动手脚。放倒诸位,对于我们宴王府来说也没什么用处,完全是王妃体谅诸位将士罢了。”如瑛放下茶壶,朝着叶飞沉行了个礼,带着人回了王府。
大门再度关上,又喝又饿众人看向那两只大茶壶纷纷动摇起来。
“试试有没有毒。”随从上前去,拿着银针在茶壶和包子里戳了几下,见银针依然闪亮,于是又拿了茶水和包子去喂马。
马张开大嘴一口吞了包子,又喝了水,精神抖擞地甩起了尾巴。
“大人,无事。”随从这才放下心来,回来向叶飞沉回话。
叶飞沉挥挥手,让随从把茶水和包子分下去。
在中间一层蒸笼里放着一碟精致的茶点,随从赶紧端过来,恭敬地放到了叶飞沉面前,殷勤倍至地说道:“听闻宴王妃有一手好厨艺,这糕点想必正是王妃所做,大人您瞧,这桃花酥晶莹剔透,是外面绝对见不着的。”
叶飞沉拿起银针探了探,犹豫了一下,拿起一枚小心地咬了一口。
他素来爱好美食,平常在家中也爱搜罗各地美食回家享用。这时看到这碟糕点,馋虫已经关不住了,急不可耐地想尝尝这传闻中的桃花酥。
“好吃。”他咂咂嘴,一脸享受地点头,迫不及待地又拿了一块放进嘴里,这回刚嚼了两下,脸色一变,手指探进嘴里,拿出了一张字条。
他往两边看了看,发现随从只顾着盯着那盘桃花酥,没看他,于是说道:“去,让后面动静小一点,饿死鬼一般,都没吃过东西么?”m.
随从咽咽口水,转身去传话。
叶飞沉小心地打开了纸条,看清上面的字,顿时脸色大变,东西也顾不上吃了,起身就走。
“大人,你去哪里。”随从见状,赶紧追了过来。
“回府一趟,你在这儿守着。”叶飞沉抓着缰绳,匆匆打马离开。
他一走,围困在王府外的侍卫们就乱了,你看我,我看你,手足无措。
“好好守着吧,别乱看了,若是放跑了逆贼,拿你们是问。”随从扯着嗓子训斥。
但没几人听他的,众人各自看着,手里的兵器都放了回去。有人坐下,有人歪靠在墙上,士气一泄千里。
“宴王可是长寒关打了整整七年的战神。”
“就是,我当日入营,本想去宴王麾下,可宴王避嫌,把兵符都交了出去。”
“听说宴王如今在府里自己养鸡种菜,日子过得清苦,为何还要对宴王步步紧逼?”
不知道何人开始议论,渐渐的声音越来越大,不满声渐渐从四面八方响了起来。
随从抽出佩刀想要立立威风,但此时叶飞沉不在,这些人根本就不把他放在眼里。眼看控制不住局面,随从一阵冷汗直冒,索性也不出声了,缩在一边任由他们议论。
宴王府后墙狗洞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