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城歌进电梯之前才听到电话那头赵子墨低落而沮丧的声音:“我在楼下……”
下去后,就看见她可怜兮兮地站在计程车旁,看到他,立刻像见了救星:“极品,快帮我付车费……”
顾城歌掏出皮夹付了车费,才皱起眉看向一旁俨然霜打茄子的赵子墨,声音清冷中带着严厉:“怎么回事?”
赵子墨委委屈屈地:“坐公交车嘛,钱包、手机、数码相机都被偷了,还被人吃豆腐……今天倒霉死了!”
顾城歌的眉越皱越紧,脸色也有呈铁青的趋势,忍了几忍,终于舒缓了表情,声音也轻了下来:“先上去再说吧。”
赵子墨忽然又眉飞色舞起来:“极品,你不知道那位神勇的阿姨有多彪悍……”
她连说带演兴高采烈,这一由悲到喜如此极端的变化看得顾城歌直有抚额的冲动。
后来顾城歌带她去了警察局报案,又去银行办了银行卡挂失,办完了这些,才去和当事人见面。
顾城歌这次接的是一桩与遗产有关的案件,这件案子带着一种神秘的意味。
一个星期前,何齐城律师事务所的信箱里出现一封天国的来信,信里除了一封信笺外,还有一份密封的遗嘱。
寄信人署名“周邦彦”,他在信中请求,如有一位“丛祝枝”女士前来寻求法律援助,请务必以遗嘱为凭,让她得偿所愿,事成之后,将予以遗产的百分之十作为报酬。
写信日期,却是半年前,寄信人已羽化成仙。
就在昨天,事务所里接到了丛祝枝女士的电话。
到达约定见面的宾馆,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位中年妇女,衣着朴素大方,笑容爽朗可亲。
赵子墨却惊了一惊:这这这不就是公交车上那位神勇彪悍的阿姨么?
丛祝枝女士显然也对这位漂亮而有正义感的姑娘印象深刻,她拉了赵子墨的手:“姑娘啊今天真是谢谢你。”
赵子墨囧了又囧:“不用谢,不用谢……”
热络寒暄了一阵后,丛女士才讲起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丛女士是农村人,在城里做保姆,近几年一直尽心尽责照顾一位半身不遂的周姓老大爷,周大爷半年前去世,去世前立下遗嘱:他的遗产分给长孙百分之四十,结婚时方能动用,而两儿一女分别为百分之五,其余住房和百分之四十五的财产都给予照顾他的保姆丛女士。
周大爷的两儿一女看到遗嘱后才知道老人家瘫痪前曾买彩票中过五百万大奖,而这样的遗产分配自然产生了分歧。
周大爷的大儿子几年前心肌梗塞去世,大儿媳是个瘾君子,她对遗嘱没有任何异议,因为儿子得了百分之四十的遗产,加上她的百分之五,比起三家平分,已经大大占便宜了,至于保姆获得百分之四十五,她也乐观其成,因为儿子正和保姆的女儿谈恋爱,到最后总归是一家人,她反正是占天大的便宜了,没道理反对。
但二儿子和小女儿就不这么想了,他们不满足于只获得一小部分遗产,更加不允许一个保姆得到的比他们多出数倍,于是两家人一合计,偷偷烧了遗嘱,再将保姆丛女士野蛮地赶出周大爷的房子。
丛女士是农村人,读的书不多,法律知识淡薄,也从没想到要在周大爷那里得到什么,被赶出来后,她只得回了乡下。
没想到一个星期前,她收到一份天国的来信,是周大爷的笔迹,周大爷在信里留了一个电话并交待,如果他去世后,她被赶出了他的住处并且未得分文遗产,她可以打他留下的这个电话,会有人帮她得到应该得到的……
于是她就打了电话,进了城……
丛女士不是贪图钱财的人,但如果财产来源合法合理,她是没有道理拒绝的,何况,周大爷瘫痪后,除了他的长孙经常来看望之外,儿子女儿无一不厌弃他的拖累,久病床前无孝子,周大爷能留部份遗产给他们,已经是不错的了。
有了周大爷寄到事务所的遗嘱,这一桩官司只赢不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