跋涉,也没体验过春运,他只觉得地铁真空,位置真多,他和章晓完全可以坐下来慢慢一路晃荡过去。
今天凌晨的时候,因为有新的病患需要进入重症室,情况基本稳定的杜奇伟被转到了特级病房。
危机办的人二十四小时在房外值守,房内装着摄像头,有专门的医生和护士照看着。这是秦夜时给章晓打电话的时候说的。
医生说杜奇伟的生命体征暂时平稳,但仍旧不容乐观,他的大脑尚未苏醒,功能未能完全恢复,并且脑干有萎缩的可能。哨兵和向导的精神体与他们的脑电波联系极为紧密,兴奋的哨兵会拥有一个开心快活的精神体,情绪不稳定的哨兵有时候甚至无法召唤自己的精神体。杜奇伟的精神体被那蛇一口啃去了半个,剩下的一半回到他身体里,凭着顽强的力气,勉强维持着此时此刻的心跳和呼吸。
章晓简单跟高穹说了杜奇伟的情况。两人站在二六七医院的门口,等待着秦夜时出来接他们进去。
秦夜时风风火火跑出来。他连续两天没睡,一直在医院值守,清秀的脸庞带着十二分憔悴,下巴还冒出了胡茬。
“太好了,你来就好了。”他拉起章晓就往医院里走,经过警卫时掏出了自己的证件匆匆一亮,“你劝杜奇伟她女朋友回去休息,我没有办法跟这样的女人沟通。她比我姐姐还固执。”
高穹紧紧跟在章晓身边,死死盯着秦夜时拉着他的那只手看。
杜奇伟的女朋友是他那间咖啡馆的老板,一个普通人。女孩并不知道自己男友是哨兵,杜奇伟也没能对她坦白身份,但经过这两天的忙乱和危机办工作人员亮明的身份,她已经完全明白现在是什么状况了。
在一个资讯异常发达的时代,什么都流传得很快,比如特殊人群的特征,比如一个哨兵的精神体消失会意味着什么。
女孩似乎已经哭过了,但神情略显木然。她坐在杜奇伟的病床边上,呆呆看着吊瓶里的药液一滴滴落下。
秦夜时和高穹站在病房外,两人都怯于应付可能哭泣的女人,不敢进入。
“我昨天和章晓一起在他家里禁足。”高穹突然说。
秦夜时愣了愣。
“哦。是这样的。”秦夜时认真回答,“章晓和普通同事的交往,我没有任何意见。”
高穹:“……”
他磨了磨后槽牙,但鉴于现在的时间地点并不合适,遂在心中大方地劝告自己:不要跟这个人生闲气,那样太无聊了。
“我们不是普通同事。”他还是加了句,“是搭档。”
秦夜时有些怜悯地看着他,耐心地说:“唉,你可能分不清楚两者的区别。在我们一般人的语境里,搭档也是同事,明白了吗?”
高穹:“……”
两人都觉得对方无法沟通,各自高冷地沉默了下来。
等待了约有半个小时,病房的门开了。女孩拎着自己的包,披着大衣走出来,对秦夜时连声道谢。
秦夜时送她离开医院,高穹看着两人走远,转身想进入病房。
但门似是被反锁了,推不开。
“……章晓?”高穹吃了一惊。特殊病房的门不是任何人都可以反锁的,钥匙在主治医师和护士手里,病人无法从内部上锁。但现在门确实开不了了。
他透过门上的玻璃看进去,发现章晓站在杜奇伟身边。
一片浮动的轻雾从他身上,粉末般散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