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颂抱着人去浴室清理的时候没忍住又做了两次,最后许祈几乎没力气抬起手,更别提生气。
许祈再醒来时是被饿醒的,窗帘拉得严实,周遭昏暗不辨白昼。
许祈懒懒扭头看了眼床头的电子钟,惊觉已经八点了,暗骂了江颂一句,却没看见他。
“江颂?”许祈出声时才发现嗓子都哑了,捞了不知什么时候放在床边的水,动作间觉得全身都要散架了,清洗干净的后穴还是有些酸疼。
“来了,”裸着上身围着围裙的江颂举着锅铲探了半个身子进来,结束的胸肌在围裙的遮掩下若隐若现,“床头的水记得喝,我再炒个青菜就好了,你先起床洗漱再过来吃饭,有你爱吃的虾。”
许祈掠过他的胸肌抬头看他,“你做的?什么时候学的做饭?”
江颂得意地挥了挥铲子,嘿嘿一笑,“拿你手机搜的视频,刚学的,放心,绝对好吃!”
许祈挑眉显得有点惊讶,等他洗漱好坐到餐桌前顶着江颂一脸期盼的目光吃下第一口爆炒大虾时,平静地看了一眼江颂,把虾咽了下去,表情平静地看向江颂,挤出一个字,“水。”
江颂手忙脚乱去接水,就差嘴对嘴喂给许祈,等人喝水的过程还眨巴着眼一脸期待地看着。
“你放了多少盐?!”许祈猛灌下去大杯水,嘴里咸到发苦的味道还是没减下去,又把剩下的水喝了下去,表情出现了一丝裂痕。
“很咸吗?啊啊!”江颂一脸懊恼地把水壶拿过来坐在许祈身边,又给许祈倒了一杯水,一副做错事的丧气样,头顶刚刚还翘起来的头发都塌了一点下去,“我只是看你太累了,吃外卖不健康,所以才想试试的,我吃不出甜咸,刚刚没控制好量,对不起…呜呜…”
许祈最看不得他这个样子,放了水杯去揉乱他头顶的发,又把他低垂的头捧起来,揉了揉人的脸,明明知道这鬼根本哭不出什么,还是软着语气哄道,“好了好了,又没怪你,别哭。”
许祈为了不让这鬼太难过,又硬着头皮夹了剩下两碟菜,青菜淡了豆角咸了猪肉焦了,所幸都熟了。
许祈放下筷子,有点心塞今天在超市买的这堆大虾,在扭头看见江颂眼巴巴的眼睛时又不忍苛责,拍了拍他的狗头,“没事的,多练练就好了。”
江颂吸了吸鼻子,凑过来要抱,埋在人的颈窝里蹭来蹭去,“对不起…我一定会多练习的。”
最后还是点了外卖,许祈看着江颂洗完碗还把整个厨房打扫干净然后眼巴巴凑到他身边的样子,根本没法生一点气,大剌剌敞着手机当着江颂的面点了他最喜欢的炸鸡。
被开心的小鬼扑倒在沙发上时许祈有点哭笑不得,回拥住那具温凉的躯体笑骂,“你都没味觉还吃这么开心,之前是不是都是骗我的?”
“没有!没有!我爱死你了老公!么么哒!亲亲亲亲!”江颂背后要是有尾巴估计要摇起来了,像个活泼好动的巨型犬趴在许祈的身上亲亲蹭蹭,眼睛黑亮,稍大的黑色瞳孔把身下的许祈完完全全印在里面,让人沉溺,不忍辜负。
“走开,哈哈!”许祈被他一压感觉下午使用过度得身体都要散架,偏这坏鬼还去挠他的痒痒肉。
“亲亲亲!给我亲亲嘛!”江颂还要闹他,门就被敲响了。
“开门,你先下来,我去开门!”许祈抓住他那只作乱的手,眼里的笑意还承在那双清澈的眼里。
江颂哼哼唧唧耍赖,被人亲了亲之后才依依不舍起身。
这么快应该不会是外卖,许祈起身理了理衣服,走到门口时在猫眼上看了一下,发现是今天遇到的道士,心一紧,又想到江颂今天说的他跟阎王的关系,顿时有点踌躇。门外的凌决大有一副不开门不罢休的样子,隔一会又敲一敲。
“怎么了?怎么不开门?”江颂已经蹭过来了,搂着他后腰挨得很近。
“是凌决,你要不要先进房间里躲一躲。”许祈虽然没干过杀人放火的事,但是看过的志怪和电视剧,这种修道的人好像大多要收服妖祥,江颂这鬼魂应该也是同理,哪怕江颂已经跟他说了这道士跟阎王的关系,但他到底是不放心。
“啊?”江颂愣了一下才感知到他心中所想,把搂着人的手又收紧了些,“老公,你好爱我,呜…这么担心我!”
许祈还想说什么,门又被敲响了,凌决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沉得吓人,威压透过门,“江小颂,你再跟人在调情不给我开门试试看!”
江颂身体一僵,哇哇嚎叫了两秒还是认命地开了门。
凌决揉着自己敲红的关节,挑眉看了看门里的俩,“还挺难开啊你这门。”
“请问有什么事?”许祈把着门一副防备的样子,显然并不想让这位邻居进来坐坐。
“没事,我来看看这小鬼,还有,”凌决话锋一转,眼神压到许祈这边来了,“他拉着阎罗三天三夜一把鼻涕一把泪认定的命中注定的天选好,老,公。”
凌决讲话时总一副吊儿郎当的样,这会语气沉下来,眼里那股凌厉让人几乎喘不过气,江颂已经变成魂魂躲在许祈身后偷偷画纸鹤给阎罗传消息。
“你这屋那老头布过阵,别想了,他收不到你信息的。”凌决挥挥手就断了刚飞出去的纸鹤,抱着手臂靠在门框上,“你这好老公我也看了,人还行吧,回头我跟阎罗讲讲,现在我要跟这小鬼谈谈,许先生你,回避一下?”
许祈抓紧门边,显然不想答应这位不太客气的来访者,江颂在后头手忙脚乱抓不受控制乱飞的纸鹤,结果一扑,直接到了凌决面前,一人一鬼打了个照面,刚刚还像个没头苍蝇飞来飞去的纸鹤这会稳稳落在了凌决的掌心。
“渣男来了,快跑快跑快跑。”凌决一字一句念着纸鹤的信息,眉头直跳。
“老公,老公你先进去,我跟他谈一谈。”江颂为自己默哀了三秒,忙把人推回去然后自己堵在门口。
许祈还是有点担忧,去厨房拿了蒜和大葱,没找到十字架,匆匆忙忙赶回玄关时一人一鬼已经不见了影,他愣愣抱着蒜葱才想起来这好像是克鬼的,他这一丢过去江颂可能就要没了,忿忿把东西放回去坐在沙发上等,焦心得很。
这边江颂跟凌决去了另一边的房子,房子很空,除了必备的起居用品几乎是一个毫无生气的地方,冷得吓人,连常年体寒的江颂都被冰得抖了一下。
凌决这会吊儿郎当的样子已经收起来了,他冷眼看着江颂,“儿子,跟爹说说,阎罗在哪?”
“我不是你儿子!”江颂像一只炸毛的球,防备地盯着凌决,已经要开始起阵。
“你现在这样,保护自己都难,还想画阵?之前那老头在这画的阵可还没破,你现在这样,当心魂飞魄散,”凌决给自己倒了杯水,抬手消了江颂的阵,放软了点语气,“乖乖,跟爹说,不然把你丢给黑白无常玩两天,你那小老公见不到你也没事,我听说他之前可是不信有鬼的,我到时候给他画个符让他睡两天,他一起来肯定以为你是梦,哎呀呀,什么天选命中注定,都不作数了。”
最后一句显然激到江颂了,他两眼发红,显然要发狂,眼中的杀意和冷漠显出来倒是真跟凌决有那么几分相似了。
凌决眯眼看了看他这样,挥了张符过来定住,叹了口气,“你说说你,就是张嘴的事,怎么这么犟,乖乖,你黑白无常叔叔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再不说可来不及了。”
江颂咬着牙瞪着他,显然很难受,但是他又知道凌决的做派,这绝不是玩笑话。要是他真不说,按凌决上边说的让许祈忘了他,还真是凌决能做出来的事,但想开口,又想起当初阎罗被眼前这个疯子伤得遍体鳞伤的样,内心煎熬得内力隐隐有些暴乱起来,他被定在原地有些无力地低头,“我不知道,父亲在那次之后我再也没见过他了。”
“再也没见过?”凌决冷漠疯狂的表情出现了一丝裂痕,“你在说什么蠢话?他一个阎王爷,还能死了不成?“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江颂皱着眉看向凌决,“要是父亲在的话,他一定会来给我解了那老头的阵,而且那之后不是你跟他一直呆在一起?”
凌决又喝了一口水,咽下时喉结滚动低垂着眼皮不知在想什么,“他没来找过你?真没来过?”
得到江颂肯定的回复后,凌决神色没变,台上的水杯却一点点裂开直至成粉末,残余的水顺着桌板流下来,平坦的地面却像有指引一般流向了江颂。
“那就只有最后一个办法了,”凌决略显遗憾地看了一眼江颂,“那我试试杀了你,三个小孩里他最喜欢你了,你如果要死了,他会不会赶来呢?”凌决话说着手已经开始起阵。
江颂僵在原地,只能眼见着那个极凶的阵在脚下慢慢成形,凌决隔空随手画着,动作缓慢得像在凌迟,手指的变换优雅得不像在进行杀戮。
江颂想到还在等他的许祈,巨大的能量在体内翻涌成汹涌的海,又被另一阵更强的能量场压住,巨大的无力感遍席全身,江颂心里苦涩地跟许祈道别,干涩着嗓子,“杀了也没用,父亲不会出来的,你这个人渣。”
凌决像是听见了好笑的词,他放缓了画阵的动作,一点一点走近江颂,欣赏着他因为阵法而痛苦的隐忍,眼里的笑意蔓延开来却不达眼底,整个人看起来着实跟疯子无异,“人渣?哎呀,我上他的时候,他也喜欢这么骂我呢。”
“你闭嘴!”江颂还在试图运转体内的能量,寻找突破口,“你这样的东西,也配提父亲!”
“我不配?我凭什么不配!?”凌决已经画好了阵,开始念诀,因着江颂这一句体内的能量也波动起来,隐隐有些不受控。
江颂看着自己的肉体逐渐透明,到恢复成魂的样子,虚弱使得周遭一切事物都模糊起来。
真冷啊,跟在阳间要死的那会一样。江颂跟还在家里等自己的许祈道了歉,想着要怎么样跟孟婆求情下一次才能再见到许祈,突然想到自己是魂飞魄散,连那个爱给人灌汤的慈祥奶奶都看不到。
屋里起风了,被刮得乱飞的器具摔落在地发出刺耳的声音,凭空出现的阎罗一身黑衣,高挑性感,三千青丝高高系起,显出那张艳丽动人的脸,只是周遭的煞气冲得气波荡漾。
阎罗挥手破了江颂脚下的阵将他虚弱的魂传回许祈那,怒极看向一旁一脸兴奋的凌决,粗鲁地挟他进了刚开的鬼门关,又是一阵狂风,刚刚赶来吃瓜的黑白无常也跟着被刮回地府。
风卷残云,只余一片狼藉。